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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我么,被泼脏水已经习惯了”。 这话说的弘曕也有几分心虚,偏过头望向别处。 最后,还是肃浓自己作答,“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李大人。他与你同在虎门销烟,共事半年,为人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几句话说的坦然无愧,弘曕生出些歉意来,赶忙凑近了示好,“大哥你别怪我,我是怕你被欺负了。现在我想起姓孟的,都恨不得剥他的皮……” 提及被人欺负,肃浓想起那日之事,差点要脱口而出。硬生生忍住后,心中惶惶,再随意敷衍了几句,便黯然告退了。 回去后,肃浓与李或勤烟照抽,事照办。 作者有话要说: ☆、嫌隙 筹办新军最难的就是钱关,有了银子万事好办。募兵之后便是购买兵火和聘请教头,这两步李或勤交给肃浓去cao办。 肃浓除了一个贝勒身份,是没有一官半职的,纯粹的幕僚。好在他不摆架子又善于周旋,出手还大方。至于那些洋枪洋炮加洋cao,他只能从头学起,有时候还要跑去找弘曕请教。饶是他天资聪慧,也费了不少工夫才入门。 还有就是他在京城舒服日子过惯了,一时间不适应军营中刻板的作息。偏偏李或勤是个极为自律的人,有病在身还要早起。往往是肃浓姗姗来迟,案上已经积了大多公务等着处理。 “不为钱,也不求功名闻达,我这是何苦呢?”于是肃浓自问道。 待这一切步上正轨,李或勤的病却一日重于一日。 “李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您赶快上书请个人来接任。担子卸下来,你安心养病,我打道回府,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肃浓开始劝李或勤。 李或勤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想,但抬眼望去,实在找不出合适人选。” “那我推荐一个,您看合适不合适……” “你想说弘曕。”李或勤也是人精,眨眼便猜到。 肃浓笑笑,承认了,“这阵子他跟着洋人打仗,也算涨了点见识。” 李或勤却摇头道,“我早说过,聪明人好找,有心者难得。弘曕,且不说他有无能力,心劲儿上,总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末了,又加一句,“要是睿亲王还在世,该多好。” 原来李或勤练的新兵,本是要交给博棙的。肃浓重新躺下,举起烟枪,丝丝芬芳入怀,冲开心头郁结。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大烟却不同,真的能销人魂魄。几口下去,物我两忘,似登极乐。唯有在此迷离间,肃浓方能念一念那个春风化雨,带给自己无限柔情的爱人。 他的唇,还有他的手……旧梦重温,总让人无比沉溺。 肃浓醒来后,左右看看,发现自己一人躺于榻上,屋内空空,李或勤不知去向。 耳鬓厮磨的感觉太过真实,肃浓仔细想了想,心头有些发颤,随即寒意滚滚,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过了片刻李或勤回来,原来湖北巡抚项怀宣来访,他出去应酬了。 “看看这个,项大人孝敬的。”李或勤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黑黑的一团。 肃浓凑过去,嗅了一下,“这不就是鸦片,有什么稀奇?” “哈哈哈……”李或勤大笑,“项怀宣称,此物是由人参、当归、雪莲等八味药材熬制而成,抽了不但无害,还能强身健体,补肾壮阳。” 肃浓听了也不禁失笑,“这项大人无事献殷勤,我猜是非jian即盗。” “还不是因为这兵快练成了,想来分一杯羹。”李或勤放下锦盒,冷笑道。 “当初让他筹饷,千推万阻,如今怎么有脸起这个这心思?” “说起来项怀宣还是我的门生,此人急功近利,心术不正,当初江苏水灾,他克扣善款,我还参过他一本。如今这么个大便宜放在眼前,他不伸手,反倒奇了。” “那李大人如何应付?” “唯有先缓他一缓了。”李或勤挪步到榻前,肃浓忙上前扶他坐下。“待我物色好人选,再来打发他。” 可万万没想到,项怀宣进贡的十全大补烟,劲道太大。李或勤本身体虚,虚不胜补,抽了之后反而病情加重。三日后,已到弥留之际。 肃浓将笔塞到李或勤手中,只求他写两个字,指明谁来接班,好让他卸下这个担子。无奈李或勤已经奄奄一息,连张口都难,哪里还有握笔的力气。 正在束手无策间,外面通报,说项怀宣来访。肃浓只好丢下病人,先去应付这个当地巡抚。 “呦,是大贝勒。”项怀宣见到肃浓,客气打个招呼。 “项大人。”肃浓亦拱手问好。 两人坐下,喝了一口茶,项怀宣才又开口,“不知李大人可在府中?” “李大人最近稍有不适,刚过了瘾头,正歇着呢。”此一句话,便是谢绝见客的意思。 项怀宣会意,起身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会。” 肃浓松一口气,将他送到门口。项怀宣一脚踏出门槛,又回身说了一句,“此次来,其实是有件事相告。我已经上了折子,奏请皇上准我协办兵务,想来圣旨不日便下,到时候还要请大贝勒多多关照。” 想了想,肃浓还是将此事告诉了重病之人。李或勤听完便喘不上气了,瞪圆了双眼,口一张一合,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肃浓见他此状,忙起身要去找大夫,谁知李或勤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眼睛死死盯着方才掉落床边的那支笔。 “您……要这个?”肃浓捡起笔来,递到李或勤面前,他却不接。于是肃浓又去拿了纸来。 李或勤的目光落到肃浓身上。 “您的意思是,让我写?”肃浓猜道。 “可是我写没用啊,况且我也不知道您的意思。这样吧,我去找个人来见证,你说给听,我再写下来好不好?” 李或勤一动不动,毫无反应。肃浓伸手在他鼻下一探,方知,曾因禁烟被流放新疆,后又为治兵平乱被召回,人生官场起伏,却始终恪尽职守的湖广总督李或勤李大人,已经故去了。 肃浓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从此没了依靠,孤零零的无比凄凉,直想大哭一场。 李或勤对于肃浓,可是说是亦父亦兄。 呆呆坐了片刻,肃浓撑着起身,看到李或勤双眼还瞪得浑圆,便强忍了心中悲恸,伸手去抚合。结果,一下,两下……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肯合眼。 死不瞑目,想来还有未了心事。 肃浓看到手边的纸笔,知道他对新兵团练之事放不下。项怀宣已经上书请命,李或勤生前未推举人选,他一死,继任的位置很可能落到项怀宣头上。所以,肃浓向他禀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