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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终又安静下来。唯有白云犬走在地上,因为白毛僵硬而发出的沙沙声响。我走去后园,正用上那棵摘光果子的小树权当笤帚,扫出一条小径来。 太阳终于从飘洒的细小雪花中渐渐走近,那些小雪粒受不住温暖而融发,边缘闪耀出彩虹的颜色。我一边生火做饭,一边看着朝阳里渐渐消失的迷蒙,直到太阳红彤彤的的脸终于清晰完全。霞光洒落在沾染水气的草木上,又是一派秋天的明净清爽。 一群孩子被火吸引而来。这些天,除了必须的打猎,成年的魔人都少有出门。异恋的多数已经卧床气微,非异恋的又怕传染。只有无邪的孩子们,仍旧一阵风似的追逐在房前屋后。无论出身何派,现在都没了干涉,他们反而更多自在。 因为枯枝都沾了雪水,烧起的火苗势单力薄,还泛起青烟。小孩子们烤了一会儿就受不住熏燎。有个稍大一点儿的孩子跟我讨走一截明子,便带着小小部下们去寻找没被雪侵的地方了。 剩下我自己,蹲在微风头上,等着锅里的菜咕嘟咕嘟煮熟。看到花卫从后园的路上走来,穿过凋零的菜藤,表情落寞。想来她又是到魔人城的边缘去找寻双火了。 她来到灶台旁蹲下,在我对面,正是微风的下游,笼在青烟里,又捡起一段树枝继续拨弄,直到那烟越冒越多,呛得她流下泪来。 她仰起头,想让泪水倒流,声音却止不住哽咽:“你说,双火是不是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 “我做梦的时候,梦见他死了。”花卫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条,晃了晃,“他叫双火,就是两盏火苗。我梦醒了,天就下雪,火不是会被雪花扑灭吗?”她说完,那根远离了火堆的木条果然熄灭了。 我转过去,把那根木条拾起来放回火堆里,它很快又燃烧起来,“双火不是这根木条。这根木条只有自己,所以容易熄灭。但双火是两个火啊,两个在一起,就不容易灭了。”我不甚流畅地说着,但花卫却在认真听。 我自己的道理很快就讲光了,想起师父总爱念叨的一段经,“好事和坏事莫去分辨它,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根本不清楚老天是怎样把一件事一件事串起来构成一个轮回的。” “也是,”花卫终于破涕而笑,“如果他在城里,说不定就染上症状了。我刚走过几户,都昏迷得不醒。不过,倒是像过长夜一样,省得吃rou了。”说到这,花卫又笑起来,还起身往我这边挪一挪,因为风又大了一些,直把烟吹到她的脸上。 可是,我刚要歪身给她腾出地方,却看到她弯着腰的身体僵住了。同时,听到雪地上有脚步声走来,循着去看,正是双火一行出现在后园的路上。 他们五个周身湿透,须发凌乱,走近了,看得出面容憔悴,偏偏眼睛里透着急切的光芒。 “花卫!”双火大着嗓子喊,“我们在城外看到了脚印。那脚印都让雪给盖起了一层,雪又化成泥,可是我就说那是你的脚印,他们还不信。我们就一路跟着来的,让我说中了吧。” 小刃没什么力气的轻哼一声,试着爬了两下,才爬上他往昔宿着的那棵大树上,颓颓地靠在枝桠间休息。 双火站在灶台边,还跟他的几个落魄伙伴吹嘘着脚印的事。而花卫则一声不发。等到双火终于讲不下去时,这两个才大力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花卫的双臂不停地捶打着双火的后背,发出“咚”“咚”…… 魔昂从里面打开门,把归来的魔人都让进屋子。我端着菜进去的时候,他们正狼吞虎咽般吃着rou干,又直接抢过我手里的菜把汤水轮流灌了下去。 等他们稍稍恢复,花卫就迫不及待地把城里发症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说怎么这么静呢,这一路过来,都没见到个影子。”双火嘀咕着,“但这症状可真够邪门的,怎么偏偏是异恋的,还是年轻的?”他问询着看向魔昂,魔昂便随口问到:“你们年轻的异恋,都会做哪些事,是别的魔人不会做的?” 听到这话,双火和其他三个男魔人都停下咀嚼,认真思索起来。 魔昂这些天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他自己不是异恋魔人,说不准确,“花卫她们几个没事,因为你们几个男魔人不在。所以,诱发症状的事情一定是成对来做的。” 听到这里,几个魔人瞬时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反倒是魔昂不确定地问,“你们之间,和禁欲派之间做起来,有不一样?” 双火点点头,花卫的脸则红了起来。 魔昂下出结论,“那十有八九,跟这种事有关。” “不会吧。”有个男魔人深深叹口气,双火和另两个也表示深有同感,而花卫的脸则更红了。 双火又半开玩笑地说:“要么谁今晚上试试?不就彻底明白了?” 那三个魔人都推双火,“你试你试。”双火倒真是认真琢磨起来。一旁的花卫则立刻捶了他一拳,“要试你自己去试!”说完就了跑出去。 冷清下这么多天,难得屋子里响起几下空落的笑声,白云犬不习惯地晃晃耳朵。 我才想起问,“你们怎么追鸟去了这么久?”他们又立刻止了笑,双火解释说只是不知不觉就追出很远,以为那鸟会疲沓,就歇过再追,结果越追越远,反而不容易放下了。 “就这样?”魔昂的声音里带着怀疑。双火就又随口诌起来,什么掉了悬崖、陷落泥潭之类,总之白费一番辛苦。之后,几个魔人就急着回家去了。 他们走后,魔昂问我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说,闻到了一点儿……海的咸味。 转天一早,双火再登门时,已经恢复了不少气色,有一大群魔人跟着他,大多数是年长的异恋魔人。他们打算和魔昂一起商议病症的对策。但才刚刚呼呼啦啦在魔昂房子前面站定,魔藏王子就领着部下来到了。 他站到魔昂身边,面对着大群魔人说:“正好你们都在。我这些天日思夜想终于琢磨出了病症的对策来。” 异恋者们自然发出诧异,他们没想到魔藏王子竟然能帮着他们。但紧接着,他们听到了魔藏说的话,心就凉透了。 魔藏说:“魔君早年可怜异恋,让异恋派得到包庇。但上天的眼睛却从来没有闭合过一刻。你们所有违反天道的行为,都没躲开过上天的眼光,所以就有了这次灾难。更可怕的是,你们的病症通过风雨水气已经传染给了正常的子民。我不得不认为,这是上天给我的启示,让我来彻底清理掉肮脏的源泉。” 有年长的异恋魔人叫道:“难道你要把他们都杀掉?那未免也太狠心了!他们又没犯罪。”其他的异恋魔人起声跟着附和,但很快又被魔藏部下的声音盖过。 魔藏王子皱着眉头,看向魔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