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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安静沉寂,没有一点声响,傅庭筠甚至能听到自己细细的呼吸声。 总不能就这样互不说话吧! 赵九爷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 傅庭筠想着,绞尽脑汁地找话题。 “九爷,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渭南?” “还有十来天!”赵九爷凝视着村落,声音淡淡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中秋节之前肯定会把你送到的。” 她又不是为了赶回去舅舅家过中秋节! 傅庭筠抿了抿嘴角。 不过,他既然提到了中秋节,她少不得要客套客套:“不知道九爷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到时候我让舅母多做些,九爷也可以和阿森尝尝。” 他早约了八月十五和同伴在西安府碰面,肯定不会答应留在渭南过节,而且也未必愿意她知晓这件事,她只好装做不知道,提出做些月饼送他算是答谢了。 赵九爷回头看着她:“你不必和我客气,我把你送到你舅舅家就走!” “你!”傅庭筠气得发抖。 这个人,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简直是……简直是个棒槌! 索性扭过头去,一边喝水,一边等着阿森的消息。 赵九爷能感觉到傅庭筠情绪上的变化。 傅家一向标榜“家风清白,闺阁严谨”,她诈死之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委婉地打听他怎么过中秋节了?现在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很是不解。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远远的,田埂上出现个跳动的小小身影。 傅庭筠不由坐直了身子,伸长脖子眺望。 身影越来越近,是满头大汗的阿森。 傅庭筠心中一喜。 “爷,”阿森用衣袖擦着额头,“村子里没活人。” 赵九爷点了点头,对傅庭筠道:“我们今天就歇在村子里了。” 傅庭筠“哦”了一声,见那田埂只够一个人走,下了推车。 赵九爷没有阻止,嘱咐阿森:“你在前面带路!” 阿森高兴地应“是”,那股子精神劲让人听着心情都跟着欢喜起来。 傅庭筠不禁露出笑容,跟着阿森上了田埂。 赵九爷推着独轮推车走在后面。 阿森不时地回头,“姑娘您小心点,这里有条沟”,“姑娘您看着,这里有点窄”,生怕她摔着了。 田里干得只剩下一层黄土,两旁的小沟也没有水,傅庭筠倒不怎么担心,一路笑应着和阿森进了村。 那村子有十几二十户人家,一字排砌着屋子。村头是几间稻草房,低矮窄小,很是破旧,或者是没有住人,有屋子已经坍塌了,因为天色太晚,黑漆漆看不清楚里面的陈设,倒是有股子让人作呕的恶臭飘出来。 傅庭筠掩了鼻子。 身后传来赵九爷的催促:“快走!” 她坐了这几个时辰的车都觉得累了,何况是推车的人?想必他早就希望能歇会了! 傅庭筠急步朝前,进了村子。 阿森在前面指:“姑娘,我们今天歇那里——那是村子里最齐整的屋子。” 傅庭筠顺着望去,是个粉墙灰瓦的三间房子,看上去庄重气派。 “这房子的确很齐整!”她笑着。 突然窜出了几条狗,龇牙咧嘴地低声咆哮着把他们围住。 傅庭筠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赵九爷身后躲。 阿森却很是兴奋:“爷,是狗!”说着,身影如闪电般朝其中一条狗扑过去,狗也毫不示弱地跳起来朝阿森扑过来。 傅庭筠一声惊呼。 “回来!”赵九爷的声音清冷而冷峻地响起来。 阿森的身子硬生生停了下来,侧身,狗扑了个空。 赵九爷已从包袱堆里抽出根齐眉棍朝阿森丢了过去:“直接打死完事,不要管这些狗。” 阿森伸手接过比他人还高的齐眉棍,没有丝毫的犹豫,顺势就打了下去,那狗刚刚跳起又落下,发出一声短暂而尖细的呜咽声,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 傅庭筠惊讶地望着阿森。 他不过八、九岁,竟然有这样的身手……而且动作干净利落,毫不迟疑,隐隐透着几分冷酷无情……这哪里像个还在总角的孩子? 她突然间觉得这个面目清秀,不管什么时候都欢天喜地的孩子是那么的陌生。 傅庭筠朝赵九爷望去。 黑暗中,他静默如山。 狗呜咽着四处逃窜。 阿森追过去,手起棍落,狗发出悲怆的呜鸣。 她养了只白色的京巴狗,乌溜溜的大眼睛温润如玉,她绣花、写字的时候就蹲在她脚边,只要她一抬头,就会冲着她讨好的叫唤,跑过去舔她鞋子,不知道有多可爱…… 傅庭筠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扑扑的拍打声夹着几声哀鸣过后,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赵九爷淡淡地说了声“走吧”,然后推着小车进了屋子。 傅庭筠也不朝旁边看,低头跟着进了屋。 阿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屋子里亮起桔色的光。 傅庭筠打量着四周。 堂屋正中的神龛空空如也,除了大件的香案,屋子里什么陈设也没有。看得出来,屋主走的时候很从容。 赵九爷脚步未停,径直朝后面去。 后面是个天井,墙角不知种的什么花树,已经枯死,树下有口井。 阿森跑去摇井上的轱辘。 “没水!”很失望。 赵九爷好像觉得他很傻似的,看也没看他一眼,把小推车放到一旁,推开了旁边的厢房门。 阿森忙举着火折子跑进了过去。 “你今晚就睡这里!”赵九爷在厢房里道。 傅庭筠走了进去。 厢房里只有一个土炕,落了层厚厚的灰。 阿森撅着屁股在屋子里到处找。 赵九爷皱了眉:“你在干什么?” “我看能不能找盏油灯,”他笑嘻嘻地望着傅庭筠,“那样姑娘就可以看清楚了!” 赵九爷一言不发地夺过了阿森手中的火折子,然后插窗棂的格子上。 阿森摸着头笑。 灯光下,那笑容腼腆又羞赧。 傅庭筠却心中发凉,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欢愉共鸣了。 阿森折了花树枝条扫着厢房里的灰。 赵九爷招呼傅庭筠去了天井:“你把头巾摘了透口气吧!” 傅庭筠低低应了一声,默默地解了头巾。 虽然有一丝风,她并没有因此而觉得特别凉快。 灰蓝色的天空中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赵九爷看着叹了口气,道:“我到处看看!”然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阿森已收拾好了厢房,把小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