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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宛想想也是这个理,“那您看今晚是放在您这儿,还是我带回我宫里?” 太后笑眯眯:“自然是带回你宫里去,记得叫这大胖小子在你们床上滚两圈,讨个吉利。” 唐宛宛只好把这娃娃带回长乐宫去,连陛下都没等,早早地用了晚膳。 当晚晏回从御书房回来,纵是他向来遇事不惊,这回也骇了一跳,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仔细瞅了瞅,竟真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在床上跟个球似的来回打滚。唐宛宛笑得不行,看热闹的丫鬟围了一圈。 “这是谁家孩子啊?”晏回浑浑噩噩问。待听明白了前情,点点头:“明日朕去太和殿上问问谁家丢了孩子。” 第48章 邰家 晏回比批奏章还要细致地打量这个孩子:站到那儿还没他腿长, 本来就胖穿得又厚,看上去圆滚滚一只, 衣裳都得往大做, 倒是白白嫩嫩挺讨喜的。 在龙床上滚了好一会儿,唐宛宛和丫鬟越是笑, 他滚得越带劲。好在是洗了脚才上的床, 不然晏回怕是不能忍。他坐上龙床,面色稍稍和煦了两分, 问他:“你叫什么名?” 小孩还挺警惕,把他上下一打量, 摇摇脑袋答:“不能说。” 唐宛宛乐不可支:“陛下你别问了, 问了一晚上也不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明儿直接抱上太和殿去问问就行了。” “太和殿怎么能带个孩子去?取纸笔来。” 红素和絮晚忙去备纸墨笔砚了, 晏回把他带到桌边,一刻钟的功夫就照着人的样子画了副小像,明日拿这画像去问问是谁家孩子。晏回的丹青技艺师承大家, 画得惟妙惟肖,再加上这孩子圆圆脸大眼睛, 跟个团子似的,好画得很。 “陛下把他今天穿的衣裳帽子也画上,到时候好认。” 这也简单, 短胳膊短腿儿,脑袋上再扣一顶虎皮帽,齐活了。 晏回这头刚画完,却见小孩已经钻到他的桌案底下去了, 蹲在他腿前低着脑袋打量。唐宛宛怎么喊都喊不出来,怕他磕着脑袋,指挥着丫鬟把这张桌子举高了抬开,也蹲下身笑眯眯问他:“小宝儿看什么呢?” 小孩蹲在地上,低头指指晏回的脚,咧嘴笑了:“要鞋鞋!” 晏回:“……” 他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厚底朝履,明黄绸面金龙纹,殿内的灯火又明,两只朝履金灿灿的好不晃眼。 “这个可不行。”唐宛宛忙叫丫鬟取了一个金元宝来给他,循循善诱:“这个也是金灿灿的。” 小孩摇摇头,“就要鞋鞋。” 唐宛宛只好又叫丫鬟去她的衣箱里取了一只缀了金珠的绣鞋,笑眯眯递给他:“这个吧,这个更漂亮。” 小孩瞅了瞅绣鞋,又瞅了瞅晏回脚上的金履,鬼精鬼精的,一眼就辨出了哪个更有价值,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晏回的小腿不撒手。 晏回蹙了眉尖,郑重其事道:“你既为我大盛子民,便应循君民之道,没有规矩成何体统?” 小孩眨着乌溜溜的眼睛仰头看着他。 晏回顿了顿,又说:“天下诸礼,法度在先。念你年纪尚幼,童言无忌,朕就不怪责了。” 小孩照旧一脸茫然。 晏回深吸口气,伸出一直蠢蠢欲动的手指戳了戳他胖嘟嘟的脸,指端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晏回摸满意了,这才义正词严道:“不能给你。” 先前听不懂,这句总算能听明白了,小孩咧嘴“哇”一声就哭了。唐宛宛直想揉额头,凑过晏回耳边无奈说:“不然陛下把鞋子给他玩一晚上,等找着他爹娘了再要回来就是了。” 晏回叹口气,脚上这双底儿不干净,只好叫宫人去取一双崭新的来。 “谢谢大伯。”小孩抱着一只大金鞋,立马破涕为笑,开开心心跟着红素去偏殿睡觉去了。 总算把人打发走了,唐宛宛爬上床长长舒了一口气,半边身子压在晏回身上,瘫成一个大字状:“真累啊——” 晏回先前就蹙起的眉头仍没展开,语气中充满了忧国忧民的意味:“这孩子被长辈给惯坏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高门大户大都溺爱子女。莫怪这些年来科举考出来的都是些寒门子弟,世家子女反倒愈发荒唐,这富贵窝里头长大的孩子最容易堕了性子。” “人家还小呢!”唐宛宛不满地拍拍他:“三岁启蒙,这孩子顶多就是个三岁半的样子,走路稳当说话利索,已经很聪明了呀。再说小孩子娇气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就能逗这么几年,像我小侄子那样再大一点的,人家都有一群小伙伴了,还不稀罕跟你玩呢。” 晏回又皱眉:“俗语说三岁看老,朕三岁时已经深明道理了,从不跟别人乱要东西。” “陛下不是不乱要东西,而是天底下所有东西都放你眼前任你挑拣,陛下想要的谁敢不给?只要一个眼风瞥过去,就有宫人恭恭敬敬给你呈上来。”唐宛宛斜睨他一眼,“不然我明儿就去跟太后问问陛下小时候有哪些糗事,以后专门拿出来笑话你。” 晏回眼皮儿一跳,忙把这茬揭过去:“不早了,睡吧。” 唐宛宛刚合上眼,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苦着脸往床下爬:“我课业还没写呢。” 先是带着孩子在学馆前等了大半个时辰,本来回宫就晚了,一晚上逗孩子又逗得很开心,早忘了课业这回事了。 “都这会儿还写什么?睡吧,明早早点起就是了。”晏回又把人摁回了床上。 唐宛宛的课业到底还是没能做成。次日她刚过卯时就起了,天还没亮,正洗漱着便听一旁的红素说:“主子您可得快点,小少爷的爹娘找着了。” 唐宛宛忙问:“是谁家的孩子?” “是邰家的重孙。主子可知道前些年丰南之战,五十多岁仍披挂上阵的邰老将军?小公子是他的重孙。” 红素提起这事来也是哭笑不得:“昨晚宫门下了钥,按例没有腰牌是不能入宫的。邰老将军愣是拿着太上皇亲赐的尚方宝剑把宫门给叫开了,直把羽林军吓了个半死,生怕老爷子进宫是来斩jian宦的。” “好一番说和,两方才讲明白。邰老将军将尚方宝剑押在了宫门口,这才能叫人寻了道几公公,又几经周折才将奴婢喊了醒。那时已是寅时了,小少爷睡得香甜,冬夜风大,奴婢不好直接领着人过去,只好拿着陛下画的小样去给他们看。一家老小总算能放心,叫街上寻人的都歇了,现在邰老将军一家还在保和殿旁的耳房等着呢。” “你怎么不喊我?”听闻邰家人等了一晚上,唐宛宛连妆容都顾不上了,素面朝天地带着孩子上了马车,直奔前廷。 邰家是将门之家,家里尽是一群武夫,索性不设族学,把孩子送去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