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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季明又点了点,总算是唇角笑了出来。 他,果然还是很可爱啊。 当殷胥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一片空荡荡的布蓬,伸了伸麻木的胳膊,才想起了发生了什么。崔季明躺过的位置早已一片冰凉,他吓了一跳,连忙爬起身来,便看着崔季明手里端着个木盆,里头是些干粮,背后都是晨光洒进来。 殷胥眯了眯眼睛,崔季明身后跟着耐冬,二人一见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崔季明笑的直拍大腿,耐冬强忍着笑意,端过水盆给他照,殷胥一低头,才发现半张脸上被炭条写满了字,全都是“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流口水”“我知道我很丑,但能不能别再看我”之类的乱字,他气的瞪了崔季明一眼,从耐冬手里接过软巾,站起身擦脸。 崔季明弓着腰在旁边收拾东西,将地图全都卷起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殷胥忍不住一边擦脸,一边侧脸偷偷去观察她的神情。崔季明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她似乎感受到了殷胥的目光,没有带琉璃镜的双目朝这边扫来,朝他笑了笑。 殷胥明知道她可能看不清,却还是心中猛地一慌,整张脸蒙进软巾中去躲藏,内心哀叫了一声。 啊。他到底有没有被发现啊! ** 千里外的长安。 崔舒窈十几日后果然参加了游船。长安百姓是坟头蹦迪都干得出来的欢乐群众,年年曲水江畔不必说,赏花诗会更是每月几次,夏季的这次游船更是夏日中规模最大的玩乐活动。 长安纵然有宵禁,闭市时间也很早,但由于如今普通百姓手头也有了点闲钱,长安爱玩之人多,违反宵禁玩闹之人也越来越多,管它边关是不是在打仗,长安城内就算兵临城下怕是也改不了欢乐的氛围。 而崔舒窈这种人,惯常就是诗会上的众家贵女的眼中钉,她对此很有自觉。 每次穿的像是要成仙的一身素净,偶尔展露一个笑容,再轻飘飘的摆着团扇,眉目清冷的吐出两句惊世骇俗的诗句。 人前五分钟的装逼,是在家三年如一日的演练。 她从小就学着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惯常用着清平的声音、认真的注视旁人说话,内心的崔舒窈却在狂翻白眼。 只是擅长这些,却不代表喜欢这些。 本来想打入长安贵女圈的崔舒窈,几次都觉得装的太累了。她每年适时的参加几次诗会,恰当游离在这个圈子的中间,既不做焦点也不会被人遗忘。 可当这次,她真好好打扮一番,她知道,自己又做回了各家贵女的眼中钉。 与崔季明惯常的红衣金饰相比,她一贯不爱这种艳色,今日却是白色绣红梅窄袖褙子,下头红裙拖着半城牡丹的朱色,未婚年纪尚幼的姑娘穿成这样,实在是太嚣张了些,可偏她只簪一朵新绽的花,一切直言年少的动人。细窄优美的脖颈从衣领中眼神,肌肤如雪,双眸通透,惯常带着几分冷色的眼今日因挂笑而弯起,只一点神色,整个人便明媚的耀眼。 就像是观音手里一支花在阳光下抖落露珠的一瞬。 她拈着团扇,笑盈盈与众家贵女招呼,修这才登船,一眼就从众人中看见她一眼,傻在了原地。 修半天没想起走路的方法,几乎是被奴仆推着才才往主舫的甲板上走去,崔舒窈已经跟着郑家、王家几位娘子走进了舫内。 郑翼的meimei,也不过比舒窈大一岁半左右,拽着她的手,三句话不离崔季明。 “听说三郎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话一出,却不料连着旁边坐的几个各家小娘子都一脸关切的凑过来,看向崔舒窈。 “是啊是啊,崔三郎说是发了痘,是不是很严重!我们都得不到消息,担心的不得了——”各家小娘子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崔舒窈:……妈哒,崔季明真是四处留情啊。 第106章 她笑了笑:“其实已经不大要紧了,只是发了痘不是小事,还要好好留下别院内休养才行,估摸是几个月没法出来见人。再说,他要是还有大碍,我怎么可能跑出来玩啊。” 郑翼的meimei名作如巧,她红着脸拽着崔舒窈的衣袖,小声凑在她耳边问道:“那、那你有没有见过你阿兄用过一个荷包,红色底,上头绣的是刀盾,我觉得他不会喜欢那些牡丹、燕子的,便给三郎做了个绣刀的,你、你见过么?” 崔舒窈面对这种问题,头都要大了,只说道:“我不知道。不过阿兄很忙,又总是玩闹,他身边一直没大有过荷包这种东西……” 郑如巧眨了眨眼,听她说着,眼眶有些发红:“我、我……我家想让我嫁到南地去,我、我想着,郑家和崔家也算是有些……三郎眼睛不好也没关系,我愿意照顾他,只要三郎对我也能有些……舒窈,好舒窈,你能不能去给你阿兄提一提我?” 郑如巧是个脸颊圆润眼睛圆圆的可爱小姑娘,与她那个八面玲珑的同父哥哥郑十一相比,说话细声细气的。崔舒窈就知道,她姐在外那浪荡又光芒万丈的样子,最吸引这种怯生生的小娘子,如今简直头疼的不得了,又怕崔季明没有分寸,在外头真的去逗弄人家小娘子。 崔舒窈道:“他……可有跟你说过话?你们有谈过什么嘛。” 长安的娘子们,都是看见了欢喜的郎君,恨不得拿着果子将人家砸得头破血流那种,郑如巧却摇了摇头:“没、三郎应该不认识我……那荷包是我托我家十一哥给的。” ……这真是一个人演一部悲伤春秋,痛苦诀别,对方还不知道她是谁。 崔舒窈叹道:“我阿兄非良配,他特别贪玩,年纪还小就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咱们算是密友,我才与你说,他当真不是可以托付的人。” 郑如巧却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三郎或许是还年少,或许过几年就好了呢,而且三郎年纪也不小了,我怕家中再不给定下来,我也有几个受宠meimei总是提起三郎。再等等,就轮不着我了!” 舒窈只得道:“阿兄自己是说不打算早早婚配的,他那性子怕是还要玩好几年才能收心,如巧,你可切莫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他才不会珍惜别人心意的。”为了避免一个执着的姑娘进火坑,舒窈只得将本来就够黑的崔季明再抹黑一点。 话说到一半,船已入湖中,几位少年郎已经开始拿起小鼓,开始了击鼓传花作诗的游戏,舒窈没法再和郑如巧多说,两人坐到甲板那边去,看着那花从今日一身骑装的修开始传来,修直勾勾的望着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