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九、失忆的恋人(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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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来得及,杨柳儿。” 薛薛的声音充满蛊惑的意味。 “妳真的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未来又想做什么吗?”压低音量,薛薛将每个字都刻意咬得清楚。“妳对罗驰究竟是爱还是执念,妳有想明白吗?” 杨柳儿脑子里像住进一只蜜蜂似的,嗡嗡嗡的吵得她头疼。 翻来覆去,薛薛的话在她脑海里打转儿。 “……别再说了。”杨柳儿或许都没注意的,自己的声线有多颤抖,语气又有多不坚定。“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 得到这个答案让薛薛有些失望。 被世界线钦定的女主,就这么软弱吗? 连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这大概也是人性的一部分投射吧。 最后,薛薛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那龙傲呢?” 意料之外的名字被提及让杨柳儿猛地抬头,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妳怎么会……” “妳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何全来了。 薛薛瞥了他一眼。 里面的讽意昭然若揭。 就是那一眼彻底激怒了如走钢索的人般,情绪正处在失控边缘的何全。 他突然箭步冲上前狠狠抓住薛薛的头发,扬起左手,眼看就要一巴掌挥下去,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没有人反应的过来,包括杨柳儿和跟在何全身后的副手与刀疤男。 肯定很疼。 头皮被拉扯到极致的薛薛在闭上眼睛的那瞬间如此想道。 不过没什么好后悔的。 掌风刮的她脸上生疼,可在最后一刻却硬生生煞住了。 不是何全打不下手,而是阿陈来得太及时。 气喘吁吁的。 “罗驰……罗驰到了!” 阿陈大吼。 这一吼,足以把何全的理智给吼回来。 不过对薛薛来说,或许那巴掌直接落下还要更痛快些,因为何全改而用手掌贴着她的脸蛋,暧昧、缓慢的上下抚摸。 厚茧摩擦娇嫩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的搓揉着。 偏偏薛薛还无法挣扎。 “啧,妳还是这个眼神比较好看啊。”何全慢悠悠的道:“罗驰已经来了呢,妳说说一会儿他会怎么选择来着?唉,瞧这一身细皮嫩rou的,真是可惜了。” 何全的脸近在眼前,薛薛得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将一口唾沫吐到他身上的冲动。 何全爽了。 他最喜欢看别人拿自己莫可奈何,分明恨极了却只能乖乖听话的样子。 于是他暂时大发慈悲的放过薛薛,只手一挥,让副手上前来将两人的眼睛再次蒙住,把绳结重新打紧,然后带出去。 薛薛的脚步磕磕绊绊。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渐渐恢复中,便想着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在又一个踉跄后,抓着薛薛的人终于不耐烦了。 “会不会走路啊!” “我……我没力气……” 打了肌rou松弛剂的正常反应,所以负责薛薛的那个人,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她走的。 “嗤,麻烦。” 虽然这样说,男人的动作到底还是放慢了点,不然照薛薛这样走一步跌一步的状态,浪费的时间只会更多。 再一会儿。 薛薛在心里默念着。 只要再一会儿就可以了。 罗驰终于和何全打上照面。 “好久不见了啊,罗帮主。” 何全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沙哑音质,在只打了两盏照明的黑夜中响起,无端让人联想到栖身于暗处的乌鸦叫声。 罗驰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我依约只身前来了,人呢?” “唉呀,着急什么。” 何全微笑,露出一口因长年喝酒抽烟而显得有些泛黄的门牙。“我这不想和你先叙叙旧吗?” 罗驰眸色一暗。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 “唷,瞧瞧这话。”何全往前走一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点不好,话都不先听人说完就急着拒绝,说不定我是要告诉你什么重要情报呢。” 何全将“重要情报”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罗驰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何全不以为意的笑笑。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恨,一绑就绑走了你两个女人。”何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扫过他全身。“不过啊,你也别怨我,毕竟,唉,这是帮主下的命令,可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闻言,罗驰敛下眼睑,遮住眸中闪现的精光。 “我这也算是好人做到底,让你最后还能做个明白人了。”这句话说完,何全似乎是突然丧失了说话的兴致,抬起右手一挥,喝道:“把人带上来,别浪费我们罗帮主宝贵的时间!” 世界九、失忆的恋人(61) 虽然已经对将看到的画面有心理准备,可在亲眼见到以黑布蒙眼,用粗糙的绳子给牢牢捆绑住双手,被人粗鲁的半推半拉带到自己面前的薛薛时,罗驰依然感到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绞痛。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左胸口,攥紧那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器官似的。 虎目圆瞠,罗驰的呼吸陡地加重。 十分明显的变化,全被何全看在眼里。 他满意一笑。 罗驰要上前,却被何全的人给阻挡下来。 “何全!” 罗驰怒吼一声,杨柳儿听到罗驰的声音立刻哭喊出来。 “罗驰哥哥!救我呀!罗驰哥哥!呜……” “太吵了。”何全横了眼副手。“把她嘴巴给我捂上。” 副手立刻听令。 杨柳儿的嘴被堵住后便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反而是一旁的薛薛始终保持沉默。 何全见状给了个眼色,架着薛薛的男人便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头来。 “唔──” “薛薛!” “薛曼青果然是跟着罗帮主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呢,胆识就是不一样。”何全皮笑rou不笑的道:“就是不知一会儿还能不能这么冷静就是了。” “何全!” “给我闭嘴!”何全的脾气如突降的暴雨,片刻间便满布乌云。“搞清楚状况罗驰!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安静到落针可闻。 堆满废弃物的空地被夜色渲染出几分诡异的氛围,哪怕只是一个人与一群人的对峙也显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罗驰握紧拳头,勉强压下心头喷涌而出的愤怒。 “不要废话了何全,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罗驰决定激他一把。“不要磨磨蹭蹭的,还是个男人吗?” 闻言,何全目光幽暗,脸色阴沉,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迸出,形容可怖令人生畏。 他冷森森地盯着罗驰,让罗驰想到自己出事那天,也有这样的目光在暗处如影随形。 原来就是何全吗? 按理,他从未和何全交过手,更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对方为了一己之私却能对他往死里招呼,只为挑起龙帮与虎帮间的纷争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男人不除,留着才是祸害。 于是,罗驰心中有了决定 何全让他准备的,是老帮主交到自己身上的信物之一,一捆用油蜡密封好的文件。 “这不是帮里的对象,不过重要的时候也许可以提供一线生机。”老帮主混浊的双目紧紧盯住罗驰。“所以,保管好吧。” 现在,那东西…… “你要我准备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到底想怎样?”罗驰做出一副隐忍的样子来。“只要你放了薛薛和柳儿,我们好商量。” “放了她们好商量?”何全冷笑一声。“你当我是白痴吗?何况我说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放不放她们,可不是由我说了算。” “至于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讨要回来不过天经地义!” 因为这一番话,罗驰终于能确定最后一件事。 “那就和龙傲联络。” “什么?”何全眼睛瞇起,没听清似地又问了次。“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是受人所托吗?除了龙傲,也没人托得起你吧。”罗驰顿了顿。“既然这样,那就让龙傲来谈。” “……” 何全显然没想到罗驰会这样回答。 他噎了几秒后,才呵呵一笑。 “真是可惜了啊罗驰,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他的声音倏地压低。“可帮主已经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处理了,何况这里也没有讯号,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听完他的回答,罗驰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反问:“是吗?” 何全的心跳不规则地震了下。 不对劲。 他是个对直觉相信到近乎迷信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多疑的原因之一。 天性如此,后来在直觉替他躲过无数次生死交关的危险时刻后,何全对所谓的第六感更是深信不疑。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已经无法回头。 勉强安下心神,何全迅雷不及掩耳地从腰后方掏出一把枪来。 黑色枪管指向罗驰的眉心。 当年,年轻的何全能受到龙则明赏识,邀他一起与自己打天下,靠得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 罗驰觉得何全还不如一枪毙了自己来得省事。 可人总是这样,或许是当居者迷,也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总会自作聪明的兜圈子,美其名曰计划,其实不过是在白忙一场。 时间拖得越长,变量越多,无异于在替敌人争取活命的。 这个道理何全不可能不懂,然而他的理智已经被长年积压在心里的愤恨与不甘心给蒙蔽了。 “罗驰。” 何全往前跨出一步,冰冷的枪口完全压在皮肤上,坚硬的材质带来痛意的同时也使人的意识更加清醒。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罗驰只能救一个人。 杨柳儿或薛薛。 决定权在他手上。 三个人,三个圈,等边距离,罗驰只有一次能反应的机会。 蒙住薛薛和杨柳儿眼睛的黑布已经被取下。 杨柳儿面色苍白,身子颤抖,一对杏目水汪汪,望向罗驰的眼神充满不安,在恐惧和紧张的情绪间还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弱柳迎风,我见犹怜。 反观薛薛,镇定到让人觉得是在虚张声势。 尽管在肌rou松弛剂的作用下,她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半坐在地上。 世界九、失忆的恋人(62) “只有一个机会。” 何全重复了次。 枪口游移于三人之间,且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恶劣的多停留了几秒钟。 何全就是这样的人,他享受捉弄猎物的快感,那能让他扭曲的自尊心得到满足。 优秀的枪法也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催生出来的。 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为了能更好的享受杀人的快感。 罗驰并不敢掉以轻心,时间并不站在他们这边,尽管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听天由命的事儿。 目光一转,他与薛薛对上眼。 无声胜有声。 没有人能在命悬一线的当下无动于衷。 冷汗自罗驰的额头缓缓泌出,一点一点覆满皮肤。 他猛地咬紧牙关。 许是见罗驰终于变了脸色,何全开心的笑了。 已经半扣的板机忽然又松开,彷佛在考虑要向谁发射子弹似的,漆黑锃亮的枪身小幅度晃动着。 “嗯……要打谁好呢?” 他缓缓对准薛薛,枪管微微向下压。 “薛曼青,妳说,我打出这一枪的时候,罗驰是会扑向杨柳儿,还是妳呢?” 薛薛直直盯着他。 并非一点也不害怕,不恐惧。 而是露出情绪的那一瞬间,就输了。 事实上,哪怕在药效已经接近完全过去的现在她还身子半软的坐倒在地上也不全然是因为演戏,而是这具身体,她只拥有了一半的控制权。 血液缓缓流逝,濒临死亡的瞬间,黑暗将临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这一切都让薛薛只是维持着不要突然崩溃就费尽了全部的力气。 无法再思考更多。 何全厌恶现在的薛曼青。 一个无法让猎人得到满足的猎物。 可他知道薛曼青的弱点。 恶意从男人的眼角眉梢间渗出,使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孔变得更为阴森诡谲,像在月圆夜出现的骷颅,惨白的骨架上,没有灵魂,只有黑透了的空隙。 何全一下就失去了兴趣。 “记住,别怨我,要怨就怨龙傲吧。” 枪身缓缓左移。 “是他让我这样做的,我别无选择。” 话落的同时,板机同时扣下。 “啊!” 杨柳儿闭上眼睛,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何全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盯着自己手上被血染红了的孔洞。 上头还有袅袅的白烟向上冒。 在疼痛麻痹神经以前,他僵硬的转动自己的脖子。 从黑夜中踱步而出的男人,脸孔俊美,身形颀长,驼色的风衣下摆扬起,衬得龙傲宛如一尊从美术馆中走出来的雕像,冰冷而不近人情。 他手上也拿着枪,却是与何全姿态截然不同的从容优雅。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在龙傲面前,何全永远是抬不起头来的那个。 哪怕他们以叔侄相称。 “您可真让我失望啊。”龙傲带着皮手套的左手抚上枪口,感受到在剎那间迸发出的热度,他满足的瞇起眼睛。“废话太多,兵家大忌,这话儿还是您告诉我的,怎的自己先忘了?” 左手松开,轻轻一吹,船过了无痕。 在何全尚且震惊着的目光中,龙傲的声音如鬼魅一般飘渺,似有若无,却是直抵人心深处。 “看来何叔是真的老了啊,也许该好好颐养天年了,也不枉您这么照顾我一场,是吧?” 有惊无险。 薛薛想,只有真的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这四个字有多可贵。 她的背全被汗水给浸湿了,阿陈来给她解开麻绳后,薛薛才发现双手抖的有多厉害。 没有人可以算无遗策,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薛曼青的记忆,某方面帮助了她,某方面又限制了她,可就如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经历不能复制,回忆无法取代,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生轨迹出现,蝴蝶效应带来的偏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何全会朝自己开枪。 薛薛确信。 在委托老许进行的对何全的调查中,有几段十分珍贵的录像,虽然多是从监视器中拷贝出来的画面,可已经足够让薛薛摸清何全的习惯。 在朝真正的目标开枪前,他总会先虚晃一招,好比上辈子他看似朝杨柳儿开枪,可其实子弹是朝着罗驰发出的。 所以罗驰才会往杨柳儿扑过去,而薛曼青又朝着罗驰扑过去。 彷佛是命运用一条隐形的锁链将三人给摆了一道。 而何全平生最爱,就是充当掌控他人命运的角色。 只是或许他也没想过,原来兜兜转转到最后,竟是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 既讽刺又悲哀。 “薛薛?” 听到熟悉的男声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抬眸,对上罗驰充满担忧的目光。 世界九、失忆的恋人(63) “妳还好吗?” 薛薛花了点时间才理解罗驰的意思,她僵硬、缓慢的点点头。 视线往下,便发现双手被罗驰抓在掌中。 皓白的手腕上,是红中带着青紫的一圈痕迹。 “疼吗?”罗驰用指腹细细摩娑因为破皮而不复往常娇嫩的肌肤,目露心疼。“对不起,我应该再更早来一些的。” “其实……不怎么疼的。”感觉像很久没说话似地,薛薛觉得嗓子眼又干又涩,然而她还是笑着摇头,免得让罗驰更担心。“你来的时间刚刚好,如果再早点儿,反而坏事。” 罗驰知道她说得是对的。 “他们给妳打肌rou松弛剂了?” “嗯。” “现在……” “药效过了。” “所以那通电话真的是妳授意的?”罗驰望着她,眼中有赞赏和疑惑。“妳什么时候连何全身边都安插人了?” “怎么可能,如果我可以在何全身边安插人,就不用兜那么大的圈子了。”薛薛边说,边在罗驰的搀扶下站起来。“如果真的要说,应该算策反吧。” “策反?” “嗯,何全这人疑心重,除了在龙帮培植起来的人,这回还找来外边的打手,也算是给了我可趁之机。”薛薛靠在罗驰肩膀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然,我也没想到他们这次会给我打肌rou松弛剂,到时候有个闪失躲不了子弹小命就保不住了。” 最后一句话,薛薛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 罗驰却只注意到了她前面的用词。 “这次?”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难道还有上次吗?” 闻言,薛薛睁眼看着他。 一对凤目雾蒙蒙的,里面有罗驰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又或者他懂,只是潜意识装着不懂。 有些事,注定无法说明白,既然这样,还不如将就着。 既是人生无奈,换个角度想,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独自享有秘密的乐趣。 “也许有哦。”好半晌后,薛薛再次笑了,这次她唇角拉起的弧度自然许多。“可能在梦里,也可能在上一辈子,毕竟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嘛。” 说着,薛薛对罗驰眨了眨眼。 女人的状态其实并不好,一张小脸几乎没有血色,经过这几十小时的折腾,看起来灰扑扑乱糟糟的,可就算这样,在罗驰眼里还是最漂亮的。 他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难言的躁动。 是怅然若失的感叹,亦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在一瞬间席卷全身的浓烈情感,让男人高大的身躯不自觉佝偻,下一秒,他猛地将薛薛拥入怀中。 从喉咙里冒出的是慌乱,是半天也组织不成句子的低吼。 到后来,断断续续的,总算拼成了一句话。 “谢谢妳……薛薛。”男人语无伦次的道,并不敢细思自己在说什么。“幸好……一切都没事,幸好……” 他在颤抖。 力度透入背部,深入每一寸骨头,又在细胞间炸开。 薛薛目光一暗。 抬手,她轻轻拍了拍罗驰的肩膀。 “没事的。”低哑的声音像从八音盒中淌出的旋律,抚慰人心。“都过去了,罗驰,未来……会更好的。” 罗驰没有说话,只是用双臂将薛薛搂得更紧了,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嵌入胸膛里似的。 那儿有心脏,有一个人生命的根本。 然后,薛薛感觉到肩膀上变得有点儿湿润,像被细雨打过一般。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按在男人脊椎上的手缓缓往上移,直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上。 “罗驰……” “未来……”被布料吸收了大半的声音听来模糊且不真切。“妳也会一直陪我吗?” 薛薛抬头望了眼彷佛被泼墨渲染过,无边无际的黑夜。 有星星挂在上头。 一闪一闪的,像过去流下的眼泪。 不再只有悲伤,还有释怀。 “嗯,会一直陪你的。” 事情结束后的一个礼拜,罗驰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薛薛身边。 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上床。 除了少数几件需要他亲自裁决的大事,男人把剩余的事情全推给了蓝鹄,然后蓝鹄在过滤之后,选择性下交给赤焰和青竹。 青竹自然没有异议,有异议的是赤焰。 “我这是给你磨练的机会,将来如果我们公司顺利运行了,难道你还要用以前打打杀杀那套和人家谈生意吗?” “有什么不可以?” 赤焰小声嚷嚷,得了蓝鹄又是一顿训斥。 虽然三人年龄相仿,可蓝鹄不论在为人处世还是行事风格上都相当稳重干练,当之无愧一句大哥,所以最后在蓝鹄的语重心长和青竹的好言相劝下,赤焰还是认分的跟着学习了。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一旦认真起来就绝不马虎,加上有青竹和蓝鹄在一旁盯着,罗驰也十分放心。 不过这下可苦了薛薛。 在罗驰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她身边的状态下。 世界九、失忆的恋人(64)H 一开始,薛薛很能理解罗驰的不安。 虽然事情在计划内也算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薛薛努力做到尽善尽美,却不敢说万无一失。 好比被注射肌rou松弛剂和策反阿陈这件事便是个意外。 还有龙傲的决定,他们也只有八成的把握。 哪个环节出了错,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 可人生有时候就是需要赌一把的勇气。 薛薛明白这个道理,罗驰亦然,然而人都是感情动物,知道和做到常常是两回事。 所以对于罗驰的不安,薛薛十分宽容。 在白天时他竭力压抑的情绪,在夜晚经常透过梦境宣泄出来,每到那时候,薛薛就会温柔的抱住他,吻他,哄着他。 然后,用性爱来抚平一切。 “没事的,罗驰。”女人微哑的嗓音像从天空降下的一条藤枝,足以提供坠入深渊的罗驰一条生路。“不要怕,睁开眼睛来,都过去了。” 睁开眼来的罗驰,目光迷茫,柔软的发丝服贴在额上,遮住那对斜斜画向上直入鬓角的锋利眉毛。 这样的罗驰看起来年轻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平常少有的稚气。 薛薛心念一动,亲上男人的眼皮褶皱。 这像是一个信号。 猛地,罗驰翻身将薛薛压在身下。 本来迷茫的眼神此时被兽类的野性给取代,彷佛一把刚开锋的利刃,泛着冷光,锐气十足。 接着,他低下头,吻住薛薛。 或者,用啃咬来形容会更合适。 “嗯……” 红唇与檀口被大舌肆意玩弄,晶莹的唾液沿着唇角涎下,又被舔舐干净。 睡衣被粗暴地拉开,在夜灯下镀上一片柔和光泽的白嫩肌肤成为罗驰的画布,一个又一个红紫色的记号被啜出来印在上头,像漫山遍野盛开的野花。 前戏并未持续太久,猴急的男人像迫切要证明什么似的,胡乱在刚泌出汁水的xiaoxue外抹了两下便掏出性器,一举闯入。 “唔!” 薛薛绷紧脚尖。 往常都能得到充分润滑的甬道此时显得干涩许多,摩擦过程中带来的除了快意还有痛意,让薛薛忍不住低哼出声。 罗驰的动作停顿片刻。 他低头,如鸟衔住果实那般衔住乳尖,接着手伸下去,拨弄花瓣,捻住阴蒂,藉由刺激敏感带,让薛薛能更好的投入性事中。 即使在意识模糊不清,态度焦躁的现在,他依然记得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一味顾着宣泄情绪和性欲,单是这一点,就让薛薛觉得整个身体暖烘烘的。 水流渐渐充沛起来。 主动揽上对方脖子,薛薛给他开了绿灯。 “可以了,阿驰。”她学着罗驰方才的动作,用牙齿轻轻磨着对方的耳垂。“干我。” 没有男人忍得了这句话。 如乌云骤然压下,黑沉沉的眸子中猛地迸发出炫目的亮光,下一秒,双手探出,抓住一对纤细的脚踝往两边用力一扯,罗驰再无顾忌的,大开大合的cao弄起来。 “好深……嗯……” 十指插进男人粗硬的发丝里,薛薛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湿湿黏黏的。 “阿驰的roubang好大呀……呜……干进来了……嗯啊……” 媚rou被撑开到极致。 xue嘴圆嘟嘟的,流出来的春水在罗驰的大力挞伐下被捣成细细密密的白沫,覆在娇嫩的秘密花园上。 “阿驰……嗯啊……” 薄汗从男人饱满的额头上一点一点泌出。 他的头发已经湿了。 顺着刀刻般流畅优美的线条,滑过高挺的鼻梁,直接滴到了薛薛的身上。 水rujiao融,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随着夜幕越深,房间里的氛围越旖旎。 “呜……不行了……嗯……好胀……”在男人孜孜不倦的,如一台永动机般重复抽插的动作中,薛薛很快攀上了高潮。“要到了……呀啊──” 彷佛烟火炸裂,炫丽的白光模糊了视线。 薛薛大口大口喘着气儿,在男人将她身体转过去,换了个姿势继续原始的律动后,她无力的嘤咛一声,浑身软绵绵的倒在床上。 对罗驰来说,这不过是个开始。 对薛薛而言,夜色漫长的好像没有尽头。 连续一个礼拜下来,薛薛大呼吃不消。 “你真的不是机器人吗?” 话题跳得太快,饶是罗驰也跟不上。 他面露不解。 “什么?” “还是你的肾是机器做的?” “……”反应过来的罗驰哭笑不得。“妳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薛薛瞋他一眼,哼了声没再说话。 罗驰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真的有点儿过了,好声好气的哄道:“对不起,我……现在好多了。” 闻言,薛薛仔细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