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十、失格的偶像(23)
书迷正在阅读:我靠睡觉躺赢惊悚游戏、不好好收费就嫁入豪门、守你百岁无忧(快穿)、快穿-穿成辣文男主的meimei怎么破?、真千金靠美食逆袭娱乐圈、无够撒娇、同桌乃是病娇本娇、重冰、当美食博主进入灵异世界、雍正后宫一答应
对,我和他是隔壁班的。” 薛薛眨眨眼。 “妳怎么知道我没找过呢?” 林万美愣了下后,会意过来。 “妳找过。” 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是,我找过,一个叫林雨乐的女生。”薛薛大方坦承。“不过对方似乎对易朗讳莫如深。” “林雨乐?”喃喃的念了几次,林万美似乎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眸光中浮现一丝厌恶。“难怪讳莫如深了。” 林万美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薛薛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嗯?”了声。 林万美望着她。 那并不是多友好的目光,带着直白的打量,像是要把薛薛整个人给剥开来看似的,会让人感觉过分尖锐,并因此产生不适感。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薛薛的耐心即将用罄之际,终于,林万美开口了。 “妳能保证吗?” “嗯?保证?” “不会伤害易朗,不会用我告诉妳的这些话,去伤害易朗。”在薛薛诧异的表情中,林万美忽然苦笑道:“我觉得妳和易朗肯定有关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可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我愿意相信,也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妳。” “在不会伤害到易朗的前提下。”她问:“妳能保证吗?虽然口头承诺做不得数,不过……” “可以。”薛薛打断她的话。“虽然我没办法提出什么证明,不过请妳相信我,我是为了易朗好,我希望……可以帮助他。” 薛薛最后选择用“帮助”这个词。 因为她突然想到易朗自杀后,留给陈文华向大众说明的那句话。 毫无来由地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万美没有察觉薛薛的不对劲,不过,她感受到了薛薛的诚意。 “好。”她的双手猛地握紧,下定决心似地,咬字清晰道:“我告诉妳。” “喂?” “易朗在剧组?” “什么?” “我说,易朗在哪里的剧组?” “泷北,他这两个礼拜都待在泷北的剧组,只是……” “谢谢。”薛薛没给陈文华追问的机会。“先挂了。” 从公司厕所隔间走出来后,薛薛把刚整理完的采访资料交给责编,同时到人事组长那里请假。 “三天?”看着薛薛的假条,人事组长显得诧异。“是家里有事吗?” “唔。”薛薛含糊其辞。“有点事儿。” “那成。”她爽快道:“刚好最近安排比较松……不过妳回来后可记得多跑两个地方啊。” 翻完行事历的人事组长道:“不然下个档期人手会不足。” 薛薛朝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29) 人事准假后,薛薛立刻在网上订了机票直飞泷北。 在候机时,她接到了薛知念的电话。 “妳在哪?” “机场。” “机场?妳到机场做什么?出差吗?” 薛薛差点儿没笑出来。 他们出差近的开车远的坐高铁,能获得机票报销的,只有年末大型活动和几个重要颁奖典礼,还不是人人都有名额。 不过她没有解释,只是反问:“这时间打来有什么事吗?” “嗯。”薛知念的思绪果然被成功带偏。“爸妈说要回来了。” “回来?现在?” “怎么可能是现在。”翻了个大白眼的薛知念意识到助理还在旁边,立刻摆正脸色,干咳了两声。“大概这个月底或下个月初吧,他们旅游完休息几天就会回国。” “这样啊……” “本来他们是先打给妳的,不过妳好像正在跟人讲电话,所以他们就打给我了,要我提醒妳记得收包裹,这次可能买了不少名产吧。” “好,我知道了。” 薛薛想可能真的就是这样凑巧,父母打来的时间刚好和她打给陈文华的时间撞上了。 “……知念。” “干嘛?”虽然看不到对方表情,薛知念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薛薛语气上的变化,在发现自己回答的声音太僵硬后,还刻意清了下喉咙。“没事吧?” 口是心非的小男生。 明明就关心jiejie,偏偏拉不下脸。 想着,薛薛的眼角眉梢间渗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薛知幼妳到底要说什么?话不要说一半好吗,我可……” “祝我幸运吧。” “……什么?” “我说,祝、我、幸、运、吧。”边说,薛薛边抬眸看了眼横在机场大厅的巨幅显示屏。“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薛知念一头雾水,不过这次薛薛并没有卖关子的打算。 “如果顺利,等爸妈回来后,我大概就能带未来女婿给他们看看了。” 话落,不待听完对面突然爆发出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薛薛果断地把电话挂了,顺带连手机也一起关了。 从泷市到泷北的航程一个半小时,薛薛打定主意趁这段时间好好补个眠。 毕竟从和林万美见面完到为了请假拼命赶稿算起,她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一面伸懒腰一面走下机舱,薛薛抬头望着泷北与泷市截然不同的天气型态。 下午三点,没有阳光。 深灰色的云层像谁不小心把墨汁洒在了天空上似的,层层迭迭自远方的山峦朝市中心挤过来,间或伴随一两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却因为雨水迟迟不落,空气反而显得滞闷、黏腻,让薛薛鼻子难受的皱了皱。 是过敏。 她想。 泷北和泷市不同,是二线城市,机场相对简陋许多,人群也稀稀落落的。 薛薛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把装了换洗衣物的包包放在自己膝盖上后,翻出手机。 满满的未接来电和讯息通知。 不用想也知道是薛知念。 或许还有陈文华? 轻笑一声,薛薛掏出早准备好的新卡换了上去后再重新启动,系统顿时顺畅许多。 她叫出打车软件,搜索影视城的位置后发现距离机场不远,就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 在先解决被落下的午餐或直接杀到影视城堵人两个选择间犹豫片刻后,薛薛决定一会儿先到便利店买个面包垫垫肚子。 “小姑娘,妳要去影视城啊?” “是啊。”薛薛晃着手中的宝特瓶。“师傅,我不小了,都快三十了呢。” 闻言,司机显得惊讶。 “完全看不出来呢,姑娘保养得真好。” “不,是我爹妈生的好。” 薛薛与司机一搭一唱的,配合十分默契。 “唉说真的,自打这影视城建了后,咱们泷北啊才算真正的发展起来,这不,我原本天天跑车,能收个百来块儿就不错了,现在常常有年轻姑娘来玩,收入一下就增了不少,也能多给儿子媳妇买些好东西了。” 司机说着,乐呵呵地笑了。 薛薛心念一动。 “师傅啊,听你这样说,你是经常跑影视城啰?” “那是,谁让外地来的小姑娘,十个里有八个是要去影视城啊。” “唔……那能否请你帮我个忙?”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0) 如薛薛所料,没有工作证,她是进不去拍摄现场的。 除非开放探班。 不过照薛薛查到的数据,“当恋则恋”的导演巩伊虽然以拍爱情片闻名却十分严苛,除非演员能空下档期配合剧组的安排,否则他宁愿一个个角色试镜新演员也不愿多花钱请流量。 可想而知,巩导的剧想等到开放探班,那是难上加难。 何况薛薛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 “这里树荫多,隐蔽,墙也是最矮的了,可是……姑娘这样做不太好吧?如果被发现了……” “没事的,师傅。”看着一脸担忧的司机,薛薛朝他挥了挥手。“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谢谢载我绕这么多圈。” “哎这有什么好谢的,妳又不是没付钱。”司机瞥了眼如庞然大物般矗立在暗色中的影视城,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那妳自个儿小心点,追星这事儿,千万不能越了分寸啊。” 听司机这样说,薛薛立刻知道他想歪了,不过对方也是出于好意,所以薛薛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她态度坚决,司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上车的时候嘴里还是嘟嘟嚷嚷的:“这明星有什么好追的,还不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就没人来追我咧?” 闻言,薛薛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直到连排气管的烟都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 想来,对方应该是以为自己要爬墙。 这或许不失为一个方法,可对薛薛来说,风险与报酬不成比例。 她看着自己换了新卡的手机号,在登机打电话给薛知念前,她用原来的手机号把新手机号传给了易朗。 现在,薛薛用这个新号码,发出第一条讯息。 易朗现在或许在拍戏,薛薛不知道他会拍到几点,也不知道他在看到讯息后会不会出现,不过她决定赌一把。 请了三天假,就是准备给易朗“浪费”的。 想着,她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掏出在便利店买的报纸铺下,接着拿出牛奶和红豆面包,当作是在野餐那样,开始吃了起来。 一面吃,一面上网冲浪。 然后她发现有点儿不对。 易朗的话题基本上就是粉丝独享的天地,各种资源各种舔屏各种讨论,围绕易朗展开,虽然内容没什么营养,可有时候心情不好看一看还挺乐的。 可是今天,在一众粉丝中,出现了几个不太对劲的发言,虽然没有人随之起舞,估计很快就会被刷下,可薛薛不知怎么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接着点开热搜榜。 易朗上热搜是家常便饭,通常只要有公开活动,相关词条都能冲上前几。 不过这次的很不对劲。 #易朗况蓝婕# 几乎是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薛薛就想到了薛知幼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些。 或者说,易朗经历过的那些。 做了个深呼吸,她指尖颤抖着点进热搜内容。 有许多易朗的粉丝和她一样,因为看到这个热搜点了进来却不明就里,因为几个被顶上来的热帖里易朗只是被一笔带过,主要都是在介绍易朗的前老板,现任时心娱乐董事长的女人,况蓝婕。 况蓝婕此人,有美魔女称号。 在盘点美女企业家时必定不会被落下,尤其是女人一张出席活动,对着镜头巧笑倩兮,发丝被微风吹起,红裙飘飘的“神图”早已经广为流传。 年近五十却有张显不出年龄的脸,和与当年纵横模特圈时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好身材,成熟女人的妩媚和成功人士的自信让她的每张照片都格外动人,不是她去找镜头,而是镜头去捕捉她,哪怕不常露面,也是存在感极强的人物。 何况,她还是易朗的“前老板”。 虽然现在易朗的工作室还挂在“时心娱乐”名下,但从各方面来说,其实无异于独立了。 当年在选秀团成团两周年解散后,时心娱乐便与易朗签下三年约,这在圈子里已经不多见,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三年约满后,时心娱乐便挟着大公司的资源,给易朗开了独立运作的工作室。 为此,易朗粉丝是很感谢况蓝婕的。 可是越感谢…… 把图截下来后,薛薛本来想发给陈文华让他去查的,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发给了薛知幼之前在跑新闻时认识的,一间专门经营营销号和水军的公司。 “麻烦帮我查查这几个号。” 她没有说自己是谁,直接把问题连同费用一并转了过去。 没过两分钟,薛薛就收到了回复。 “好。”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1) 易朗在明,对方在暗。 虽然没有上辈子的性爱视频,但若真照相同的轨迹发展,那些黑料也够易朗喝一壶了。 不过薛薛知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尽管无法确定上辈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为何,她会选择独自来找易朗,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得拚拚看才行。 尤其是,对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薛薛边想边嚼着嘴里的面包,时不时摁亮手机屏幕看一眼。 易朗没有消息,调查也还没有结果。 难得的,薛薛感到几分心浮气躁。 大概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薛薛发现好像有东西轻轻落到自己身上后,她抬眸看了眼天空。 现在不过下午五点,夜色却和凌晨没两样。 浓郁的深黑笼罩着大地。 豆大的雨珠从破了个洞的天空一颗颗坠下,打在薛薛的头发和皮肤上,轻轻一碰便碎出了汁,带来一股沁入毛孔的凉意。 开始起风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抚着自己手臂的薛薛有点怀疑,自己的一时冲动是否错了。 至少,她应该要先查一下泷北这两天的天气状况才是。 薛薛自嘲的想,把报纸往后拖了点儿。 得庆幸矮墙边还搭了个简易的铁皮棚,可能是以前这块工业区用来给人停车的地方。 也是她让司机停在这里放自己下车的原因。 尽管如此,随着雨势越大雨丝越斜,薛薛还是难以避免地被泼湿了半边身子。 这下,她是真的后悔了。 而且这里真的很偏僻,薛薛不过随手一查,在泷北影视城拍戏的剧组至少有四组,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见到有人从这一侧走出来。 她决定再等易朗一个小时。 晚餐时间总不会不放人吃饭。 薛薛边哈气边想,如果一个小时后易朗还是没有出来,那她就…… 就这样回去吗?薛薛茫然的望着彷佛近在咫尺的云雾,有种叫不甘心的情绪开始发酵。 迷迷糊糊间,薛薛瑟缩着把整个人往内卷,意图抵抗陡降的温度。 她刚刚就不该喝冰牛奶啊……冷死了。 意识变得混沌,打了个喷嚏的薛薛在半梦半醒间,看见一双布鞋出现在眼前。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然而视线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那双白色高筒球鞋一路往上,经过被包裹在高中制服裤中的两条大长腿到套着短袖白衬衫,隐隐可见肌rou线条起伏的上半身…… 那是一张她很熟悉的脸。 可是此时,又显得那么陌生。 “易朗?” 直到被带回酒店,从吹风机中骤然涌出的热风袭上脸,薛薛才终于有了实感。 原来不是梦。 原来易朗真的出现了。 在那一刻,薛薛忽然明白为什么等待令人痛苦,却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痴痴的等待。 因为当终于等到那一刻,巨大的欢喜足以洗刷掉长久的苦痛。 然后,一切回归现实。 他们在路上都没有交谈。 薛薛傻楞楞的跟着易朗走,彷佛丧失思考能力那样,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柔软的大床边缘,吹风机嗡嗡嗡地响。 易朗在给她吹头发。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几分粗鲁,或许是因为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虽然极力掩饰,仍能感觉到僵硬和不自然。 “疼。” 头发被扯了下,薛薛拧眉,嘟嚷着。 易朗的动作顿了几秒。 就在薛薛想男人会不会生气了时,才听得他淡淡道:“忍着,不然就自己吹。” 话虽然这样说,动作却明显放轻许多,遇到打结的发丝也不会硬扯,而是慢慢地,耐心十足地将它们梳理开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薛薛才感受到易朗不只是浮于表面的魅力,而是他身上真的有足以令人心动的特质。 哪怕不喜欢,也不会舍得伤害。 薛薛抬头看了眼落地窗。 大雨依然在下,酒店的隔音很好,听不到雨声,然而整面玻璃镜面上头满是斑驳的水痕,连带着两人的身影都被割裂的模糊不清,半隐在水雾中。 如果时间暂停在这一刻,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薛薛怔忪地想。 两人好像心有所感似地。 “在想什么?” “想你。” 刚好,易朗把吹风机关了。 薛薛这一声似呢喃般的低语像忽起的春风,猝不及防吹过易朗如死水般的心湖,带起一圈圈涟漪。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2) 一时间,两人无话。 易朗似乎并不善于应付这样的情况,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妳怎么跑过来了?” 闻言,薛薛转过身子,长腿半搭在床面上看着他。 就在易朗被这近距离地凝视给盯到耳后根渐渐泛起可疑的红晕时,才听得薛薛语带笑意的道:“不是说了吗,想你了呀。” 当下,易朗只觉得大脑像被焰火烧过一般,空白一片。 薛薛觉得很有趣。 按理,男人作为活在镁光灯下,被镜头与无数粉丝用热烈目光追逐的偶像,应该不会这么不禁逗才对。 而且这时的易朗和在选秀节目里大放异彩的少年相比起来已经变得更为成熟内敛,面对各种情况都显得游刃有余,曾经的骄傲张扬内化成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扫过之际,不经意间流露的气势。 时光用特别的方式在易朗身上留下了痕迹。 或许,这就是所谓成长。 不同的时期,不同的面貌。 都是易朗。 包括那个,曾经经历过黑暗,在黑暗中挣扎的他。 “你应该知道,我是记者吧?”没头没脑的,薛薛忽然道:“我知道陈文华肯定把我给调查清楚了,嗯,然后,我有个同事,她有个表妹……” 旖旎的氛围消失的一干二净。 易朗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薛薛突然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直到他听见…… “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她的表妹叫林万美,是你的初中同学,隔壁班的。” 薛薛看似随意的在聊天,其实一直关注着易朗的表情变化。 见到血色从他脸上迅速褪去,薛薛就知道自己想得没错。 创伤不会随着时间的推进就消失无踪,顺其自然的淡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然而狰狞的疤痕有时非但不会淡化,反而在经过长久的沉淀后,历久弥新,越发深刻。 易朗的情况就是后者。 因为有个人,一直在提醒他曾经发生过的事。 “和林万美见面后,她和我说了你……” “妳想要什么?” 易朗突然打断薛薛的话。 薛薛抬眸看他。 男人眼中的冷漠和警戒让她的心脏一抽,突如其来的疼痛甚至等不及意识到就已经蔓延过全身。 薛薛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时间允许,她可以慢慢地筹谋,小心地敲开易朗的心墙,耐心地等到易朗接受自己的那天,再和他一起解决问题。 可时间不等人。 易朗现在的情况就像积压了过大能量的火山,表面看来风平浪静,内里却已经蠢蠢欲动,开始沸腾,只待时机一到就要冲破层层阻隔,迎来盛大的爆发。 然后,覆灭一切。 包括易朗本身。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 深吸一口气,薛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想要和你谈一谈,易朗。”在男人阴翳的目光中,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关于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易朗嗤笑一声。 毫不掩饰的嘲讽,笑薛薛的痴心妄想。 “妳是我的谁,要和我谈一谈?”易朗说话的节奏放得格外的慢,薛薛知道,这是一种羞辱。“难道……妳真的以为和我睡了几次,就能管我的事了?” “我记得合约里面没有这样写吧?”在薛薛毫无防备的时候,易朗忽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之往上抬。“薛知幼,妳凭什么和我说些这些?” 如提琴般浑厚低柔的声线,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要剖开人的心脏般,尖锐且锋利。 那股流窜在神经间的疼痛似乎又变得更强烈了一些。 薛薛已经没有余力去分析,那到底是源于自己真实的感觉,还是身体的本能在作祟,亦或两者兼而有之。 “怎么不说话了?”女人的沉默没有平缓男人的恶意,反而让他步步紧逼。“薛知幼,妳不是很能说吗?” 如此咄咄逼人的易朗,似乎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薛薛恍惚地想。 只不过下一秒,皮肤传来的刺痛就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 于是,薛薛嗫嚅着唇,吐出两个字。 “不是。” 声音细如蚊吶,得易朗靠近了才能听得清楚。 “不是。” 她说,眼神委屈中透着倔强。 易朗愣了下,女人眼尾已经泛红,却不肯轻易认输,只是压着嗓子道:“我是薛薛,不是薛知幼。” 显然,这是出乎易朗预料的一句话。 而更让易朗措手不及的是下一句话。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3) “薛知幼当你是偶像,可是易朗,我当你是爱人。” 未来的爱人。 易朗下意识就是想大笑。 这世界上想当他爱人的女人可多了去,多一个薛薛,少一个薛薛,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然而爱又是什么呢?那些说爱他的人,真的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就像过去那些欺他、辱他、憎恶他的人,有多少不过是人云亦云下愚蠢的行为,却把这些事当成了一件足以炫耀、骄傲的资本? 人性的可笑,人情的冷暖,在其他孩子还在恣意挥洒青春时,易朗却是早早就尝过了遍。 所以后来的他,吝于付出哪怕一点的情感。 可这样的易朗,却成为一个合格的,在业务能力上挑不出错来的偶像。 没有人知道易朗在想什么,就连易朗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唯一一次真情流露,就是在易朗还不够成熟时,接受的那次采访。 “别人怎么看我我管不着,可要怎么活,我能自己决定。” 在承受了几乎要将人彻底压垮的恶意后,易朗收获到足以淹没过往岁月的善意与爱意,可迟来的温暖并未驱散曾经经历过的寒冷,易朗也没有得到救赎。 他只是从扭曲的两个极端中勉强找到一个能通往未来的方向,然后,坚定地走下去而已。 没有崇高的理想,也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 所以易朗不做演员,不做歌手,只做偶像。 因为这是他给自己选择的“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易朗骨子里就是个执拗的人。 认定了,就不放手。 所以才会被冯小乐折腾那么久。 “我知道你或许觉得匪夷所思,觉得我配不上你,我在痴人所梦,可是易朗……”握住男人不知缘何没有松开的指尖,薛薛引着他,来到置放着自己心脏的胸口。“这里,是为了你而跳动的。”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落在易朗耳边,震的他忍不住就松开手,彷佛被烫着似的。 对薛薛来说,这不只是漂亮话,而是实话。 她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为了易朗。 可是爱易朗,却是在与对方接触后,遵循本心的选择。 对经历过一个个世界的任务者来说,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不过锦上添花而已,能让她动心的,是在相处过程中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情绪淬炼出来的情感,哪怕还有杂质,哪怕不够纯粹,瞬间的悸动也骗不了人。 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 人活在当下,就应该把握住当下拥有的。 所以在有其他方法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仍决定牵住易朗的手。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就两个人一起尝试。” “一个人无法解决的过去,就两个人一起面对。” “易朗,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可好?” 那天易朗没有给予响应,只是安静的凝视着薛薛许久,久到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成为刻在易朗墨蓝色瞳孔中的一纸剪影后,男人才扯了下唇角。 “不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也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声音轻轻的,言词却带着极大的杀伤力,像亲手甩了两个巴掌在薛薛脸上似的。“做好妳份内的事儿就好,其他的,与妳无关。” 落下这一句话后,易朗离开了房间。 男人或许都没发现,自己一贯挺直的背脊正佝偻着。 薛薛忽然就不生气了。 事情的发展本来就很难尽如人意。 易朗的反应已经比她预想的最糟糕情况好多了,至少没把自己赶出去。 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卑微后,薛薛无奈地笑了。 反正她还有时间。 暂且等等看吧。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薛薛放松下来,一面将上半身往床头柜靠,一面解锁手机,打开社群。 下一秒,她的瞳孔收缩到极致后又猛地放大。 热搜词条#易朗况蓝婕#后方出现了一个橘色的“沸”字,本来还在末端的话题排名也一举冲了上去,薛薛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有人买了热度,目的……不言而喻。 薛薛从房间里走出去后,看到了几张熟面孔。 经常性地出现在电视电影杂志画报上,哪怕打扮得相当低调,眼镜鸭舌帽都稳稳挂在脸上,本身的气场也很难让人忽略。 几乎是在一瞬间,薛薛就反应过来了。 易朗给自己开的房间和剧组同一层。 按理,这不合规矩。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易朗解释自己是他身边的贴身助理那就说得通了,何况这笔钱也不走公帐,没人会多管闲事瞎cao心。 不过生面孔总是醒目。 迎面走来的几个人,有一男一女看了薛薛好几眼。 薛薛友善的报以微笑后,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拐了几个弯好不容易找到个僻静的角落,半蹲在立体浮雕的柱子旁给陈文华拨了电话。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4) “您拨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女声反复地钻进薛薛耳里。 等薛薛锲而不舍地拨出第五通电话后,终于,陈文华接起来了。 “做什么?”突然冒出的热搜让人焦头烂额,尤其是在联系过公关部进行相对应的处理却迟迟没有进展后,是以,陈文华的口气非常糟糕。“我现在没时间,妳……” “我在泷北。” “妳……什么?”陈文华大概正待在人声嘈杂的地方,讯号一度模糊,直到几秒钟过后,才听到他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确认道:“妳说妳在哪?” “泷北啊,唔,已经和易朗见过面了。” “什么!” 陈文华的音量太大,薛薛暂时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些。 “妳现在在泷北?薛……我警告妳,妳别天天做白日梦了!如果被拍到会给易朗惹上多少麻烦妳知道吗?妳……妳是不是有病啊真是的,别跟张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易朗成不?” “病”这个词刺激到了薛薛的大脑。 这是属于薛知幼的反应,她十分清楚。 尽管后来薛知幼成功摆脱病痛的折磨,可那一段横亘了漫长青春期的痛苦回忆却像一道已经结痂伤疤,就算愈合,也依然狰狞的盘据在心口,甚至在无形间影响了她的性格,习惯用负面思维解读事情,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倾向逃避。 平常薛知幼掩饰得很好,所以身边的人,包括薛永华、叶雯,乃至薛知念,大家都以为她已经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呢。 从阴影中走出来,不代表就能忘掉身处阴影中的经历。 或许有人真的可以将之完全转化做成长的培土,拚搏向上的动力,可那些人里面显然没有薛知幼。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她会追随易朗的步伐,选择自杀的原因。 易朗是她的“光”。 照进黑暗,引领她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然而有一天,“光”熄灭了。 用过于惨烈的方式。 薛知幼惶惶不知所措。 她已经习惯依靠“光”来生活,哪怕“光”离自己很远很远也无妨,只要能被照耀到,只要能汲取一点温暖,就足够薛知幼把面具戴好,做一个虽然平凡却踏实过日子的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不让父母担心。 然而易朗的自杀让她连自欺欺人的力气都消失了。 人在冲动的情况下,特别容易做出让将来的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可生命就只有一条,不像游戏可以读档重来。 千买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所以薛薛才会来到这里代替薛知幼活下去。 然后,试图改变命运的轨迹,不让遗憾重演。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让胸口的躁动平复下来。 电话另一端的陈文华还在叫嚣:“薛知幼,妳听没听到?我警告妳──” “然后呢?”她打断陈文华的话,用一种经过刻意粉饰后变得格外僵硬的声音,阻止对方继续口出恶言。“警告我,然后呢?陈文华,你真的觉得问题在我吗?会给易朗惹上麻烦的人真的是我吗?” 薛薛的话,让陈文华就像突然被人掐住嗓子眼似的。 他的脸色很难看,吓了刚进来会议室准备报告的小助理一跳,闹了点动静。 陈文华转头瞥了她一眼,小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安静的退出去,还贴心的将会议室的门给关好。 这一个小小插曲倒是让男人冷静不少。 “妳打给我肯定有理由吧?说吧,要干什么?” “唔……” 薛薛没想到,易朗原来不是开了新房间,而是把她带回自己住的房间。 等再次踏进干净整洁的酒店套房,薛薛心中蕴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因为和易朗不甚愉快的交谈让她当时没有心情好好打量这个房间,直到现在认真的逡巡一圈后,薛薛才发现里面其实留下不少男人的痕迹。 最明显的,大概就是摆在角落的行李箱了。 香槟金的颜色,与易朗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可男人似乎很喜欢,每次在机场出现时,身边总有这个行李箱的影子。 粉丝也不只一次调侃过,这是易朗随时带在身边的“小情人”。 想到这里,薛薛不自觉的就往放行李箱的角落走了过去。 蹲下来,在连她自己都还没会意过来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时,眼角余光便被挂在上面的吊牌给吸引了。 靠近看仔细了薛薛才发现,那不是个单纯的吊牌,而是更像护身符的东西。 薛薛伸出手,想把全貌看得更清楚些,没想到这时耳边突然落下男人的声音:“妳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