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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姆一个激灵回了神, 她下意识看向秦湛,见他神色间并无异常。朵姆又立时转了头看向秦慎,而后语气带了几分惧意一般开口,“皇……皇上, 臣妾……臣妾失仪了, 臣妾身体有些不适……臣妾……” 秦慎带着几分笑意,“既然如此, 兰儿就早些回寝殿去歇息吧, 朕让辛羊送你回去。回头, 再让医道院的人过去瞧瞧,可不要拖成了大病才好。” 朵姆这会儿已经心慌意乱,闻言秦慎允了她离开,朵姆也就立时起了身,竟是连行礼都忘了,颇为几分急匆匆的朝着外头跑去。 辛羊应了声,这会儿自是知道该如何做。是以,朝着秦慎二人行了礼就急匆匆朝着那位沙兰娘娘追去了。 秦湛心里头自是升起了些许疑惑。 “湛儿,你在看什么?”秦慎这会儿挑了些秦湛爱吃的糕点,便端了放在了秦湛面前。 秦湛回了神,却也没问刚才那会儿是怎么了。这沙兰娘娘于他,可是没什么关系,更没交情。 圣心难测,她若是刚才有什么地方惹了秦慎不快,总也不关他的事。 这半个多月的盛宠,这朵姆也算是在后宫中立了靶子。可惜,她终归是太过招摇了一些,一时盛宠不算什么,能简在帝心才算是真正在宫中立了足。 没有今日这一遭,将来,她也会有别的事儿。这朵姆人也不算蠢,可惜眼里头的权利欲望太强了些,这般下去,将来自会有苦头吃。 秦湛这会儿也不答,只挑着自个儿爱吃的往嘴里送。 这晚膳同着往日并无不同,不过是秦湛吃完了漱口之后,秦慎便自己拿了带些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手。 秦慎擦的仔细,只低了头,慢慢擦着。是他,瞧着秦湛从一个小小的孩童长到如今的大人,这双手,也从胖乎乎柔软的可爱到先下的骨节分明,修长有度。 秦慎看着,想着,他参与了秦湛的半生,也仿佛只觉得他自己一生的柔情,也都给了这个孩子。 有今天这样的一天,秦慎再回想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后悔过,也没有厌恶过,更不怕天下人指责他! 他所挣扎的,退缩的,不过是唯恐害了他的湛儿罢了。 “父皇?”秦湛突兀的叫了声,只他自己都不晓得,他的声音有多轻。这会儿,秦湛瞧不清秦慎的神情,却不知为何,心中安宁了许多。 秦慎抬了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慈爱夹杂着另外一种感情,讳莫如深却又温和柔软。 秦湛只觉得自个儿的心微微烫了一下,而后又沉寂下去。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绪是安宁的。 对着秦慎,前一世他是仰慕加着敬佩,这个人在他心中英明如神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秦慎对他的一句夸赞。 有所期待,才会有恨。 这一世,到了现如今,他还有什么恨的呢。他心里真正想要的,不就是这一刻,父子之间真正的温和相处。如寻常百姓,没有权利,没有算计。 至少这一刻,秦湛是真的放下的全部的心计,完完全全又全心全意去信任秦慎。 “好了。”秦慎随手将着帕子扔在一旁,这会儿才唤了人进来。 宫人自是无言收拾了起来,秦慎只拉了秦湛朝着内殿走去,“湛儿陪着父皇看些折子吧,湛儿也不该像着以前那样惫懒了。这天下,将来是湛儿的,父亲年岁日渐大了,湛儿也该为父皇分忧才是。” 秦湛微微皱了眉。 之前种种封王、封地之事来看,秦慎有意立他为国本之事,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总归,还是没明明确确说出了口。 不曾想,今儿个秦慎竟是直接说了。 秦慎回了头去看秦湛,果真见他一副带些诧异的模样看着他。这话,不到了扳旨那一刻,他原是不该讲的。只到了先下,秦慎只觉得这事儿再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湛儿莫要多想。”秦慎瞧着他可爱,这会儿抬了手,原是想抚向秦湛的面颊。只犹豫了下,最终却只是轻拍了下秦湛的肩膀。 秦湛也不再多想,这会儿跟了秦慎进去。 秦慎向来事物繁忙,这皇帝也不好当。秦湛这一世人虽惫懒,但上一世总归是刻苦学过的人,他人也不蠢笨,这改起折子来,不算十全十美,总也不会出太大的岔子。偶尔有些个不懂的,也无可厚非,总归有秦慎在身旁坐着。 不知不觉间,秦湛也是将身侧那些个折子给批完了。 秦湛只觉得他脚略略有些麻了,抬了头要起身,便瞧着辛羊那老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秦湛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才不过坐下,就看到秦慎也放下了笔,这会儿刚算好了时间,递了他一杯清茶。 “湛儿今日倒是不错。”秦慎又接过了辛羊递上的一小碟糕点,笑道。 秦慎喝了清茶,倒也有些饿了,便在盘子里挑拣了块糕点塞了嘴巴中。这会儿,秦湛心情也是不错,便笑道:“我哪一日不好了?父皇你整日编排我,怕是想着法子罚我。” 秦慎愣了愣,却是不答,只失笑了声。 “父皇笑什么!?”秦湛放下糕点,故意板了脸问道。 秦慎不知不觉靠近了他几分,却是道:“湛儿这般说,可是冤枉朕了。罚你,你这霸王还不把朕的德庆殿给拆了。辛羊在这儿,你让他说句公道话,朕何时舍的过?” 辛羊配合着笑了声,“可不是,咱们这德庆殿里头,谁不晓得,得罪了谁也别得罪了三殿下啊。” 秦湛忽的起了身,刚才个,秦慎离着他委实近了些,让他感到略有几分别扭。 秦慎神色不变,只转了话头,“辛羊,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 “戌时三刻了。” 秦慎微微点头,“湛儿,天色也晚了,明日还要早朝,你早些会永祥宫去歇息吧。” 秦湛还真有些困顿了,听着秦慎说这话,他只轻轻打了个哈欠,倒也告辞了。他一向睡的早,明日起不起得来,那就另说了。 待秦湛离了德庆殿,秦慎却并未就寝,只自个儿静默着做了许久。 好半响,秦慎才开了口,“沙兰送过去了?” “送了,而且放在了三皇子寝殿之中。”辛羊低着头,压了声音,缓缓道。 “湛儿夜里头时有噩梦,怕是睡的不好。我记得医道院那儿有调好的和松香,一同给永祥宫送去吧。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送过去。” 辛羊浑身微微颤抖了下,秦慎的心思他不敢乱猜,只应道:“是,奴才记下了。” 秦慎半收敛了神色,只叫人不晓得他究竟再想些什么。静默了会儿,秦慎又开口,“将那梅花拿了上来吧。” “是。”辛羊应了声,只恭敬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