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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给我,倒也没有让我太孤独。 我闲来无事就在家里打扫打扫卫生,或者坐在洒满灿烂金色阳光的阳台,读几本从程维书架上抽出来的书。 我并不是喜欢读书的人,可是我却很爱看程维的书,因为他的书上常常会有他写下的标注和感想,我仿佛能看到他的笔尖在纸面上沙沙划过的样子。 仿佛,他就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同一页,同一行,同一个字。然后用他充满磁性的嗓音,耐心而温柔地和我解释这些艰深晦涩的专业术语。 下午,我去信箱里拿了报纸,照例翻到就业信息那一版,去寻找合适的招聘广告。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留意这个,招聘会人挤人吓死人,程维多半是不会放我去和他们拼命的,而且报纸上登的工作大多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一没特长二没文凭三没经验,去应聘那种切菜服务生门卫什么的,或许还能平平安安地做一阵子下去。 我以前不学无术,一无所长,现在后悔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弥补。 我从没向程维提起欠夏志英钱的事情,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替我还债,这样一来,我虽然没了负担,但却对不住了自己刚刚苏醒的良心。 自己欠下的债就要自己还清,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又哪里可以谈什么“重新做人”的资本。 我不可能一辈子靠程维养着我,他有他的工作,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不知占了百分之几的组成部分。他迟早有一天会厌倦我。然后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这是必然。 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是美丽的梦想,可是时间会慢慢告诉我现实和理想的距离有多遥远。高三那年我会为了程维堕落成那副模样,可是堕落到谷底,反而就容易死心塌地,容易把迷津看透。 有些事情,如果你不做,那你一辈子都将后悔。有些事情,如果你做了,那么你将后悔一辈子。 可是最难的就是分辨哪些事情是该做的,哪些事情是不该做的。 我在前二十多年人生里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譬如吸毒赌博,同时我又放弃了很多本该为之奋斗的事情,譬如好好地生活、学习。 现在想起来,自己活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对自己负过哪怕一丝责任。我真的是万分后悔。 面对如今意气风发大有所成的程维,我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对自己负责,那又能指望谁对你负责呢?我是傻了才会把之前的二十多年光阴当作苍蝇似的驱赶掉。 毕竟人的一辈子,能自始至终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脊梁骨,不是吗?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只有它能和我走完一辈子,直到最后,陪我在火葬场的焚尸炉里化成灰烬。 我想,自己或许是应该好好地站起来走下去了,原地停留不前,自怨自艾的话,也许一辈子都看不到出路。而且,如果我能够稍微优秀一点……或许,就可以在他身边多留一会儿了吧? 找工作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顺利,即便是那种只要求初中文凭的外卖员洗菜切菜工,我也无法够格,因为体力实在通不过测试,在L城那几年晨昏颠倒的生活已经把我的身体折磨垮了。 “连十份外卖都不能一口气提到六楼的人,我们是不需要的。” 餐厅老板拒绝的干脆彻底,丝毫不留情面,这就是社会脱去伪善后,赤裸的利益关系。 袒露,但是很明确。 我有些苦闷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其实我可以选择打的或者挤公交,可是四站路的距离也不是太远,我又没什么急事,能省些钱也是好的。钱来的都不容易,更何况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捡垃圾桶边馊霉包子的经历。 走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以为是程维,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夏志英,愣了一下才接起电话:“喂,你好。” “祝霖祝霖。”对面的声音有些兴奋,又带着些拙劣掩饰的紧张,“你……你这个周六有空吗?” 说实在,夏志英会邀请我去他的生日宴会,这令我感到相当惊讶。这个男孩太过干净单纯,看人的眼神也是清冽明亮的,就像两池始解的春水,不带任何杂质。 然而正是这样,才让我看不懂他。 我很难相信在浮粪四溢的上流社会还能养出这样纯洁简单的小鬼头,可他确实就像淤泥里的莲花,出生的地方越肮脏,他开的就愈发白净乖巧。 世界上总有那么些怪胎存在。 如果说夏志英请我出席他的生日宴会是惊喜,那么作为夏家的独生少爷,他竟然把十六岁生日选在肯德基庆祝,这对我而言简直就算是惊吓了。 搞没搞错!只有五岁以下的平民儿童才会把生日宴席定在肯德基吧!然后再叫个服务员jiejie领着小朋友们跳几个舞做俩个cao发一些小礼物什么的。 夏少爷,请问您真的是西高在校生中最具才华的学生吗?……当年西高最具才华的程先生不知道比你成熟多少倍啊,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啧啧…… 我隐忍着抽搐的表情,尽量把脸上所有的rou捏塑成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脸,对着一桌子汉堡可乐炸鸡腿傻笑了半天。夏志英倒是完全没有觉察出我的异样,很高兴地和他的兄弟们介绍着我:“这位是祝霖,09届的学长,以前帮过我大忙。祝霖,这几位是我朋友,这是石头,这是林灼阳,这是板鸭……” 他一个一个和我介绍过去,我记性恨烂,不过还好他带来的朋友也不多,除了我和他之外,一共只有七个人。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平民学生,和夏志英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友谊,就跟当年我们的624寝室一样。至于那个林灼阳,我倒是有所耳闻,一个暴发户的儿子,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和我以前一样。但人品比我当年好多了,没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坏事儿,算是个傻缺,我没什么深入了解他的兴趣。 然而其中有一个人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个人姓刘,叫刘景明。年龄比夏志英大了好几岁,已经在念大学了。这个人一直坐在最角落,不怎么说话,只是必要时淡淡地笑两下,黑漆漆的瞳仁里却全然没有笑意。 从他的名字中我隐约可以猜出他的身份,T城名门中有一家姓刘,刘老爷子的夫人姓景,两人的儿子似乎就是叫刘景明。为了证实这个想法,我特地打量了一下他的仪表—— 刘景明显然是个很聪明的人,衣着打扮十分低调,夏志英穿着的是手工定制,他就只穿中高档的名牌,而且还不是新款,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