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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中他的计。 他是楼越的师父,那我算什么?前师? 不要! 再说,一徒不从二师,楼越也说了不肯改投。 勾陈这回脑子好使了,一挑眉道:“我堂堂天帝,不计较那些个凡夫俗礼,他拜不拜师不打紧,本天帝自有办法教他,要紧的是青华你明白,你不再是他师父了。” 嗯…… 勾陈自封武神以来,未曾收过门徒,他这种无拘无束惯了的性子,肯破例收楼越为徒,定是为了我。 但是……为啥他说的话我听着特别想揍人呢。 勾陈果然留下来。以游山玩水的名义在越风山住了三年。 这三年,我去了京城。 刚到京城,我落在翰林院外的一棵柳树下。 非进士不入翰林。 历届状元必被钦点入翰林,想找柳子珩这个状元郎并不难。 柳树长在翰林院门外的拐角处,秋风一吹,柳叶簌簌地下。我在柳叶纷飞的季节,见柳子珩缓缓走来。 他远远朝我点了点头。 我见面第一句话问他:“听闻柳状元已有婚约在身,不知是哪家千金?” 他轻轻笑笑:“魏道长乃方外之人,竟也关心此等凡俗之事?” 我也笑:“柳大状元陈情表情真意切,贫道深受感动,特地前来一见?” 他扬眉,眼底浮出笑意:“如此,道长此行为子珩而来?” 43.第十八章 柳双玉 十 说完,他沉静地望住我。 我觉得他那张只有墨玉眼还算漂亮的脸无比顺眼。 两人对望了半晌都没说话,莫名,生出一丝尴尬。 “咳咳”本仙僵硬地整了整嗓子。 他偏开脸道:“府学胡同东头。” 我一楞,他说的是柳宅,他此言是请我去他家? 莫非又给我留了院子?他这人谢起恩来也忒实在了。 他家在哪里,柳子玮定是在哪里。 想到柳子玮,本仙一激灵心提起来。 三年不见,柳子玮十三岁了,本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白马金辔少年郎。 本仙点点头,抬眼,瞧见他眼角飞出的笑意。 近人情怯,本仙又踌躇了,在翰林院外晃了一天,等到了出公署要归家的柳编修。 柳编修远远见到我,便停下来和同僚告别,我听到他的同僚打趣他说:“柳大人今日神采飞扬,莫非有喜事?” 旁边一位探过脑袋补一句:“有何喜事,高升么?” 又一位加进来添一句:“柳状元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高升指日可待,若此事可喜,岂不得见柳大人日日展颜,本官瞧着今日柳大人难得不冷张脸面带□□,怕是日暮待情人,人约黄昏后吧!” 三五同僚打趣了一阵,柳子珩好脾气地应和,一直目送所有人都走远了,再直直向我走来。 短短几十步路,他的身影在黄昏下被树影拉得很长,他踩着一地柳叶,缓缓行来,我瞧见他嘴角有浅浅的一个梨窝。 柳子珩很少笑,笑起来竟别有一番颜色。 本仙心头又有了那种被羽毛拨动的感觉。 “日暮待情人?”柳子珩瞧着我,“列位大人若知本官待的竟是一位方外道长,不知作何感想。” 柳子珩这种万得冷脸居然也会打趣别人? 本仙眨眨眼,左瞅他一眼,右瞅他一眼。 他浅浅一勾嘴角:“道长定在原地,莫非约了谁在黄昏后?” 本仙一楞,张大嘴,吃了长长一口冷风,猝不及防地连咳两声,他戏弄我!我眼前的还是柳子珩吗?! 柳子珩瞟一眼我的傻样,迈步领路走在前面。 本仙正经活神仙在世,在他这倒成了个跟班的臭道士。 想当年,我乃天庭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青华天帝,如今被一个凡间的年轻人调戏,这事传出去,让我这天帝的脸面往哪搁? 本仙有意找回场子,没奈何,柳子珩除了先前没头没脑涮了我两句之后,不再开金口。我有心跟他斗斗嘴皮子,一身的劲憋着,他却不着架,本仙的任督二脉被他堵的都不顺畅了。 翰林院离府学胡同不算远,骑马不过一刻功夫。柳子珩偏偏走路,我和他走了半多时辰才到柳宅,门口的小厮见到主人回来,迎出来,请了安又往后看。本仙以为小厮看的是我这个客人呢,谁知他目光越过我往后扫了一圈,才恭敬地朝柳子珩道:“少爷的马呢?” 柳子珩恍若未觉本仙质疑的目光:“留在院里了。” 合着柳子珩故意拖着本仙走一趟冤枉路!我若知他有马骑,何苦拖着大老远赶路的身子陪他吹一路的秋风! 他骑马,本仙飞身跟着他,也能早点看到柳子玮嘛。 本仙对他怒目而视,他回应给我一个后脑勺。 离别三年,头一回见上,没有所谓的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倒是一连被柳子珩戏弄了三把,本仙原本攒着一肚子对他的温情像被吹离树梢的枯细的柳叶,零落飞散。 对着他的后脑勺,本仙抬手,想背地里划他一个手刀。 这动作有些幼稚,手刀划到一半,罢了罢了,何必跟他一介凡人一般见识,本仙正要收手,却被一道黑线缠住手。 定睛一看,这黑线和柳子珩曾经当着我面扬的黑雾颇有相似之处,柳子珩后面长眼睛了,连这种小动作也防着? 却听一个清脆倨傲的声音传来——“哪来的臭道士,到我柳府撒野!” 能在柳府门前如此说话之人除了柳子玮还能有谁。 本仙回身,看到横枪立马的少年。 十三岁的少年,白马金辔红绦,英姿玉容风流。 三年不见,柳子玮出落成挺拔如苍松的小少年。 我一回头,他眼中寒光一闪,认出我来。 他一如继往地不欢迎我,这点倒是没变。 他流利地飞身下马,迈着小方步行到柳子玮跟前唤一声“兄长”。 柳子珩颔首,望着他,再一个飞眼递到我,拿眼光冷着弟弟。 柳子玮会意,垂头丧气地走向我,半欠身子一拜:“子玮方才不知是魏道长,失礼之处,请道长见谅。” 当年我离柳府之时,柳子珩承诺柳子玮不会忘了我,倒是守诺。虽说,柳子玮这种记得的方式本仙其实不太受用。但柳子珩教弟弟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不消说一个字,就让刚才威风张扬的弟弟妥帖乖顺。 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柳子珩。 在编修柳大人的授意下,本道长正大光明地住进了柳宅。 柳子珩入仕两年,官位仅至编修,三进的宅子不算大,但方方正正,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甚是舒适。 因只有三进,本道长既被柳大人奉为上宾理所当然住进上房。 北屋空着,供着柳家长辈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