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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视线之外说了一大堆话。 “我……我刚才没说什么,就是在骂人……” 沈易浅淡地笑了一下,不比之前那个勉强牵起的微笑明显多少,苏棠却觉得他笑得很真实。 沈易轻轻点头,抬起手来。 ——我知道。 沈易用手语把这句说完,垂手伸进裤兜,摸出手机,在手机上补了几句。 ——有医学研究证明,人在难过的时候大声地喊话会让身体感觉舒服很多,我没有机会尝试,希望对你是有效的。 要不是刚才哭得太彻底,眼睛已经哭得发干了,苏棠一定会再哭出来。 苏棠紧绷起嘴唇,用力点头。 沈易又浅淡地笑了一下,轻轻垂下眼睫,又慢慢地在手机上打下几行字。 ——我的户口一直在mama的户口本上,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和爸爸的家庭是完全独立的两个家庭,可以和我称为一家人的就只有mama一个人。 沈易把手机放得很低,苏棠挨在他身边清楚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话敲在手机上,然后手指停滞了一下,又缓缓地补了一句。 ——mama不在了,我就没有家了。 苏棠心里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她比谁都明白这种被家人丢下的感觉。 苏棠抬起头来,正对上沈易黯淡的目光,以及被他强留在唇边的已经不成样子的微笑。 苏棠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你可以有。” 沈易微怔,在柔和的灯光下像一个半夜迷路的孩子,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待地望着她。 苏棠放下他的手机,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好像是要找点什么,最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把在自己脑后束着马尾的布艺皮筋捋了下来,抖开,两手捏着这个深咖啡色的圆圈,郑重地递到沈易面前。 “沈易,我向你求婚。” 沈易狠狠地愣了一下,呆呆地看了一眼捏在苏棠眼中的皮筋,一动也没敢动。 苏棠看着他呆着不动,伸手抓起他那只没在打点滴的手,径自把皮筋套到了他的手腕上,抬头看着这个还在发愣的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他能清晰准确地把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话。 “我现在没有戒指,先拿这个凑个数,你要是不答应,就把它摘下来还给我,我不会怪你的。” 沈易全身上下只有嘴唇和喉结微颤了一下。 “你不摘,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沈易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微启的嘴唇轻轻抿紧,灰白的脸颊上浮出一层薄薄的血色,胸膛随着呼吸而生的浅浅起伏彻底停滞了,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苏棠握着他那只被她套上了皮筋的手。 “沈易,你愿意娶苏棠为妻,像爱她一样的爱你自己,从今往后的日子无论贫穷富有,快乐痛苦,都愿意让她陪着你一块儿度过吗?” 苏棠一直把这几句话重复了两遍半,沈易才回过神来,眼眶蓦然红了起来,水光聚在眼底,在他拼命点头间跃出眼眶,坠落下来。 苏棠深深地对他笑。 “沈易,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沈易在她的拥抱中哭了整整一夜。 苏棠清楚地记得大夫叮嘱她要在八点左右给他吃点东西,却没有在那个时候打断他。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松下来痛哭一次,一旦打断,他大概就再也不会哭了。 凌晨时分沈易被胃痉挛的疼痛折腾得几乎晕厥,苏棠心疼得和他一起哭,依然觉得以这样的代价换他一场彻底的宣泄,绝对是值得的。 沈易在疼痛消缓之后就昏昏睡着了,苏棠扶他在床上躺好,那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沈易沉沉地睡着,没有惊醒。 苏棠正在洗手间里洗脸的时候,赵阳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赵阳就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睡。” 苏棠把自己丢进沙发里,看看正在床上安睡的沈易,又看看指针在五点零三分上的挂钟,苦笑,“你也没睡吗?” 赵阳没答,“我昨天晚上跟齐大夫联系过,有什么情况你就找他,他人挺好的,没问题。我这周五晚上的飞机回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沈院长这周末也该从美国回来了,你别着急。” 苏棠难得听到赵阳一本正经地说病情诊断以外的话,心里不禁一热。 “谢谢你……还有宋雨。” 赵阳压着嗓子轻责,“甭扯这些没用的,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儿,毕竟你俩下辈子都是要做牛做马报答我的。” 苏棠被他逗得“噗嗤”笑了出来。 听到苏棠的笑声,赵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也稍稍轻松了些。 “葬礼的事你俩也别急着安排,这些东西你们都不熟,容易被人坑,沈易在这件事上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还是等我和沈院长都回去了再说吧。” 苏棠怔怔地听完赵阳话,又愣了两秒,才低声问,“宋雨没告诉你,他mama的遗体已经被蒋慧领走了吗?” “说了啊,我这么一大早爬起来就是给沈院长打电话说这事儿的,你放心,蒋大夫没胆儿跟他拧着干,他肯定能把人要回来。” 苏棠微抿嘴唇,“要不回来了……蒋慧已经把遗体送去火化了。”苏棠顿了顿,深深吐纳,又轻轻补了一句,“连骨灰都撒了。” “你听谁说的?” “蒋慧亲口说的。” 赵阳在电话那头大骂了一声,苏棠刚要说她会照顾好沈易,赵阳就用与那声大骂同样语调的声音吼了起来。 “胡扯!你听她胡扯吧!你俩真是,真是……她说什么你俩就信什么啊!” ☆、Chapitre 62 ????苏棠这才反应过来赵阳刚才的那句粗口是骂她的,但是比起那句粗口,苏棠更想追究后面的那几句同样没什么好气的话。 苏棠在沙发里挺直了脊背,一急之下舌头打了个结。 “什、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赵阳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让苏棠感觉到他八成在电话那头翻了个饱满的白眼,“医院是她家开的,火葬场也是她家开的吗,她说烧就给她烧啊?” 清晨五点,病房内外都是安静的,赵阳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苏棠听得狠愣了一下,愣得连呼吸都忘了。 赵阳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声,一阵液体落入坚硬容器中的轻响之后,又接连传来几声大口吞咽的动静,赵阳再开口时声音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