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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镇见过这位胡姑娘,镇上的人都道她是小镇上难得的好看颜色, 如今见她狼狈不堪,心下也有几分唏嘘。 而胡姑娘自然也是见过半夏的, 他那时还是个十岁左右的稚嫩少年,现在却出落成了清瘦干净的男子。时光在众人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唯有眼前这人,唯有董决明, 几年不见,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洁似冬雪,清如秋露,澄澈疏落, 纤尘不染,甚至还有少年人才有的鲜活灵动。 胡姑娘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过。 她收拾好了心绪,双手捧着茶盏开口道,“董神医,事情是这样的。临安镇上来了一群流寇,药铺也被洗劫一空,就连爹爹也……”她顿了顿。 “请节哀。” “我听说董神医在京城安定下来了,这才过来寻您……”散落的额发遮挡住了她的双眼,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视董决明,目光恳切,“我已然无依无靠,只求董神医能收容收容。” 见董决明有些迟疑,她急忙开口,“我会很多的!抓药配药熬药都会的!我可以给您打下手,只要神医大人能给一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你我到底男女有别,若是留在我府上……” “我不在乎的!若是董神医肯收留我,我便是您的丫鬟、仆人,且我本也不想嫁人了……”她面上的笑容苦涩起来,“我已然二十,爹爹也不在世上了……”未尽之意已经颇为明显,她是平民之身,二十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且胡郎中去世、家中药铺也不复存在,她在这世上是半分依凭都没有了,想要嫁个称心如意之人自然是难上加难。 董决明本以为打算终身不婚娶的人除了和尚道士便是他了,没成想这里还有个同道中人,只是她的理由却叫人心情沉重。 胡姑娘企求地看他。董决明则偏头瞧了一眼半夏。 他早先便打算给半夏冠上“董”姓,待半夏日后生儿育女,董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若是如此,半夏自然不能一直做他的药童。 半夏也看着董决明,眼里有些期盼,好似也希望他能答应下来似的。 “好,你便住下来吧。” 胡姑娘破涕为笑,“谢谢董神医!” 这日阿容方从傅大儒那里回来,便听连翘碎嘴道,“六公主的那只狗总算得了惩处!敢咬小殿下的畜生自然不能轻饶!” 阿容脚步一顿,“那只小奶狗?” 连翘立即点头,“已经被拖走了,现在大概已经没气儿了吧。” 阿容的眉头狠狠一蹙,“小殿下现在在哪儿?” “大抵在正宫?”连翘有些不确定。 阿容不再问她,径自朝玲珑宫走去。她找到谢尧白时他正举着一截花枝与侍者嬉闹。 “你们都不避让的么?真没意思!”花枝抽打在侍者腿上,虽然谢尧白力气尚小必然不会有多疼,但阿容却觉得极其碍眼,甚至有些恼怒。 “尧白!”她的语气有些冷硬,谢尧白却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瞬立即喜笑颜开,丢下花枝便冲她跑过来。 “jiejie!”他甜甜喊她,“jiejie终于下学了!尧白等了好久!” 他张开藕臂要抱她,阿容却伸手隔开,“尧白,你先回答jiejie一个问题。” “jiejie要考尧白吗?尧白今天好好认了字哦!”他笑容殷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阿容。 阿容却不为所动,紧盯着谢尧白的眼神没有软化分毫,“处死那只狗,是尧白的意思吗?” 谢尧白一愣,显然没有料到阿容问的竟是这个问题,且她的神情这般冷肃,叫他面上的笑意一寸寸凉了下来。他有些难过,为什么他总觉得jiejie不喜欢他呢?明明,他都这样喜欢她了。 “父皇说它咬了尧白就要得到惩罚。”他低垂着眼眸,显得有些低落。 “我只问你,是与不是。”阿容的语气越发冰冷。 谢尧白双眼渐渐湿润,红着眼眶大声道,“是!它咬了尧白,尧白讨厌它!在jiejie心里,那只狗比尧白重要吗?它不过是只畜生!”漂亮的桃花眼被他睁得溜圆,里头水光氤氲,倔强又可怜。 “公主……”连翘迟疑着开口,想要劝和。 阿容却连一个眼神也未分给她,只冷冷盯着谢尧白,牙关紧咬。谢尧白到底年纪小,根本瞧不出阿容这冷厉的目光里有多少是失望,有多少是痛惜。 她蹲下身来平视谢尧白,缓慢道,“尧白当真觉得它只是畜生吗?可是它也会疼啊,比尧白被它咬的时候疼上百倍千倍。尧白不过是红了一小块,便要夺了它的性命么?” 谢尧白虽读不懂阿容的眼神,却被她看得心里难受,哭着回道,“可是……尧白和它不一样啊,尧白是皇子,它是狗啊!父皇和母妃都不觉得尧白错了,为何jiejie要凶尧白?” 阿容看着谢尧白哭得抽抽噎噎的模样,到底忍不住心疼地将他抱入怀里。 父皇和母妃不觉得尧白错了……但她最怕的便是尧白变成了父皇和母妃那样的人啊。 “尧白,尧白,jiejie这就解释给你听,尧白要好好听,听不明白的就问jiejie,可好?”阿容拍了拍谢尧白的背,轻轻安抚。 谢尧白哽咽着应了声,软乎乎的身子细细颤抖。分明是因她而哭,却能毫无防备毫无芥蒂地靠倒在她怀里。 “那只狗为何要咬尧白?是尧白逗弄招惹了它,还是它发疯似的无缘无故冲过来咬尧白?”阿容语调轻缓柔和了些,力图循循善诱。 谢尧白揪了揪衣摆,嗫嚅着回道,“是尧白捏住了它的嘴……” “这只狗是谁养的?” “六皇姐啊……”谢尧白有些不明所以,jiejie不是知晓么,为何还要问他? “下月初三是六皇姐的什么日子?” “六皇姐嫁人……”jiejie又在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了。 阿容耐心解释道,“猫狗并非草木,也会疼痛会难受,尧白说打杀便打杀了,这是在造杀孽,此其一。”见谢尧白泪光闪烁地点了头,阿容续道,“它会咬尧白也是因为尧白先逗弄招惹,因此尧白也有过错,但尧白却全推到那只狗身上,便是不担当,此其二。” “六皇姐下月便要嫁人,这时候见了血便不吉利,此其三。狗是六皇姐养的,尧白一句话却能轻易处置了它,外头的人会如何想六皇姐?她马上便是新嫁娘,尧白也是她的弟弟,自当给她留足体面,此其四。” 见谢尧白懵懵懂懂,又好似有些了悟,阿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尧白能明白吗?” 谢尧白伸手扯住阿容的衣角,重重点头,“尧白明白了!狗狗也会疼,六皇姐也会不开心,尧白不能只顾着自己,对吗?”他目光殷殷地看着阿容,盼着她一句赞赏。 “尧白真聪明!”虽然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