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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的头发,随意垂落,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习惯性地戴上金边眼镜,想了想,他又摘下眼镜放好。晚上了,就让自己撕破伪装,放松一下。 眼镜?那不过是对没有度数的镜片,只是因为听到母亲的一句话,才让鼻梁架上枷锁。 “我喜欢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看起来斯文帅气,有知识涵养,当年我就是被你爸的眼镜迷倒的。展宏,要是你戴上眼镜,肯定帅过你爸。” 谢展宏,是他弟弟的名字。 从此,他戴上了金边眼镜,而他弟弟则在他帮助下,做了近视矫正手术。 如果说,第一次撞见是偶遇,第二次撞见是缘分,那么第三次撞见呢,应该叫什么,走运? 谢锦程怀疑自己身上背了块磁铁,而时陌就是一块阴魂不散的吸铁石。 在超市买完东西,路过别的收银台时,熟悉的男音带着不可抗力闯入耳中。 “一个购物袋要三毛钱,这么贵,再凑两毛就可以买个馒头饱餐一顿了!”趾高气昂的声音令众人纷纷侧目,以为无理的顾客要找茬了,下一秒,这顾客就大转态度笑道,“一毛卖我行不行?” 收银员一脸便秘的表情:“先生不好意思,这是固定价格,如果您觉得价格不合适,可以自带塑料袋。” 时陌语塞,他就是忘了带布袋,买的东西又多,才不得不买塑料袋,可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我就是喜欢用超市买的塑料袋,方便实惠。”时陌道,“那你给我换个小点的塑料袋,三毛太贵了。” 收银员无语,不耐烦地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店只有这种规格的塑料袋。” 时陌面红耳赤,话说到这地步,总不能又厚着脸皮买三毛钱的塑料袋。他一把抱起所有的生活用品,掉头走人,省下三毛钱,明天可以多吃一个馒头,勤俭节约! 谢锦程全程围观这场闹剧,对时陌抠门程度的认识又上升一个档次,刚想装作不认识,却见时陌被玩闹的小孩撞到膝弯,怀里的东西哗啦一下洒了出去,人也往前摔去。 “小心。”谢锦程下意识地从背后扶住时陌,顿时一股清爽的香皂味入鼻而来,香味正宜,沁人心脾,让人感觉非常舒心。他一愣,意外发现时陌的身材正对他口味,不多一丝赘rou的腰、矮自己大半个头的身高,如果……忽略那张不修边幅、粗糙的脸的话。 “谢谢。”时陌没注意到身后之人,看到一包威化饼碎成了渣,心痛地自我安慰,“碎了好碎了好,每天只能吃一片,碎得越多,吃得越久。” 谢锦程收回手,这得多抠,才能以此为乐? “对不起,孩子太调皮了。”孩子的家长拉着孩子来道歉,让孩子帮时陌捡剩下的东西。 “没事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活泼好动,这是好事。”时陌笑容灿烂,摸摸孩子的头,没有责怪。 孩子调皮地向他扯了个鬼脸就走了,时陌无所谓地笑笑,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又打算一口气环抱,突然,一只干净修长的手递来一个大塑料袋。 “用吧。” 时陌抬头,深深撞入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开天辟地时的宇宙黑洞,能将万事万物吸纳进去,几秒钟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谢谢你。” 谢锦程帮时陌把物品放进塑料袋里,他购买的东西多,怕一个塑料袋无法负重,就多买了一个,正好可以给时陌。 “谢谢……你是,谢律师?”时陌看清眼前人,有点吃惊。如果不是听出对方声音,他或许还认不出。 摘下眼镜的谢锦程,气质变了。如果将之前的他比作刚毅沉稳的百年老木,眼前的就便像随风摇曳的杨柳,整个人都鲜活阳光起来。 “有什么问题?”谢锦程眉头微扬。 时陌一愣,摆手道:“没什么,只是你摘了眼镜,一下子没认出来。” “是么?”谢锦程微笑,“很多人都认不出。” 时陌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这笑容太诡异了,就像老谋深算的狐狸,算计该怎么用花言巧语,骗取乌鸦嘴上的rou。 “荣幸荣幸。”时陌大脑发出了远离老狐狸的警告,他目光游移,想找借口离开,“我明早还要开庭,要不……” “我们喝一杯放松一下心情如何?” 时陌顿时把后面那句“我们改天再聊”吞进了肚。 “能喝酒么?”其实谢锦程也不是特别想约时陌,只是实在不想回家面对难听的臭骂,这个时间点又难约朋友,只好将就着了。 “能,当然能!”时陌死要面子,但脑中警钟叫得快要爆炸了,“但我……” “走。”谢锦程不给时陌找借口的时间,扭头就走,回头见时陌目瞪口呆地杵在那,目光就有意地落在时陌的塑料袋上,“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时陌顿时转变态度,“喝一杯怎么够,至少喝两杯!” 考虑到时陌明天要开庭,谢锦程没让时陌喝酒,跟他去附近的星巴克买咖啡,谁料星巴克竟然满了座,两人不得不打包,走到江边公园去坐。 秋风扫来萧瑟的落叶,吹乱了鬓角的碎发。谢锦程一言不发,双手插裤袋,静静凝望前方,灯光璀璨,五光十色,如漫天星光点缀着粼粼江面。明明是色彩明亮,让人豁然开朗的情景,谢锦程却如被灰色蒙住双眼,看不到一丝色彩。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坐在父亲肩头,指着江上的彩色倒影,天真地说:“爸爸快看,江里有彩色的星星。” 父亲呵呵朗笑,慈爱地说:“那是天上星星的倒影。” 他傻傻地回应:“那我要去摘星星。” 父亲摸着他的头:“等你长大,就能摘星星了。” 后来说摘星星的人,变成了弟弟,而他再也却没能跟父亲说,他要摘下那一颗颗遥不可及的星星。 “你呃……好像心情不好。”悦耳的男声响起,谢锦程回魂,不期然地撞入一对担忧的眼里。 “我表现得很明显?”谢锦程拿拇指顶开杯盖,仰头轻饮浓得苦涩的咖啡。 时陌老实地回答:“你笑得不开心。”他是不想接触老狐狸,但却没那么绝情,对别人漠不关心。 谢锦程举杯的动作停在半空,他放下咖啡杯,静静看着时陌,目光如水,丝丝波动。习惯了戴上虚伪的笑容面具,无论悲伤还是愤怒,他总挂着难以捉摸的笑意。他总为自己的伪装沾沾自喜,为自己掩盖脆弱的成就而自豪,却没想到今天,面具嘣地一声碎了,不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