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天罗地网【加更】
盛实安一身虚汗,陈嘉扬早就发现,这时再摸一把她额头温度,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烫?” 盛实安一会摇头一会点头,觉得自己早已退烧,但又冷得发抖。陈嘉扬打量窗外路边店铺,转过街角停车,盛实安陡地抬起头,“别停。我等得及。” 他板着脸摇头,下车几分钟,买来大堆西药,一股脑堆上她膝头。盛实安在里头翻拣找药,找了一路,越来越觉得氛围肃杀,猛然间耳朵听得前方一阵枪声乱响,竟然还有埋伏。 一路走羊肠小道避开耳目,眼下车已经开到小胡同大马路交汇处,陈嘉扬不退不避,压下盛实安的脑袋,加速冲向前,有杀手从屋顶上跳下来爬上他的车顶,被他一枪打穿手腕,滚下地去,接着又一个杀手拉开后座车门探身进来,伸手向他脖子,他子弹尚未上膛,腾出压盛实安脑袋的右手,反手一翻,亮出餐刀,钉进对方脖子。 脖子里的血窜上车前窗,盛实安眼前一片血红,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压压,原来金九霖和小秦爷布下的不是二三十号人手,是生怕陈嘉扬今天活着离开的天罗地网。 几台车把车子逼到角落,有人持枪跳上车盖,有人贴近砸窗,陈嘉扬索性把盛实安关在车里,自己下车,关上车门。 外头原本热闹,此刻却一时安静下来,陈嘉扬从空气中读出某种谦让的氛围,回头看去,一台车划着轮胎印擦来,在不远处猛地刹住,小秦爷走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亲手崩了秦海仁脑袋的是陈嘉扬,连带着被崩得粉碎的还有小秦爷眼馋的艳情与似锦的前程,眼下债主站在眼前,他不愿假手于人。 债主与仇家隔着十几米距离对峙,小秦爷枪没拔出来,陈嘉扬则连弹夹都还没换。 僵持半秒,冰封的空气蓦地滚起火团,小秦爷飞速拔枪,边走边瞄准,而陈嘉扬一丢弹夹,子弹灌入手枪,快得让人目眩,甚至看不清他如何上膛瞄准,勤于打磨厚厚枪茧的食指已经扣动扳机。 两发手枪子弹的爆裂声近乎同时响起,一枚擦着陈嘉扬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珠子,另一枚径直砸向小秦爷左胸。后者仰翻向后倒下,街口空气中滚滚的黄土在寂静中下沉,随即诸多杀手反应过来,一哄而上,争夺金九霖承诺的酬金。 令人胆寒的动静一声声炸裂开来,盛实安把自己塞进车座死角,半天听见声响小了许多,才攒出胆子露出一只眼睛,看见陈嘉扬抹一把血,从身前当盾牌的死人手里夺出一把手枪,抬枪打下屋顶上的埋伏,近身的人却又扑上来。来不及开枪,于是一转手枪,换用枪柄搏击,扭断一根脖子,又磕烂一颗脑袋,总算换来清净,他把死人一推,闪身上车,利落关门,伸手把盛实安拉上车座。 他脸上破了一道,脖子上也有两道刀口,被一枪燎开皮rou的手臂汩汩流着血,堪称触目惊心。 盛实安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陈嘉扬看一眼岌岌可危的车前窗,“坐好。” 盛实安点头坐稳,陈嘉扬用这台破车挤开拥堵不堪的路口,在大路上摆直车身。车子压过地上东西,微弱地起伏,盛实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望向车外地面上的尸首和枪支,视线余光看见后视镜里有人在地上痛苦地打了个滚,撕开衬衫,扯出配着钢板的真丝马甲。 她头皮霎时一炸,舌头失灵地僵硬。几秒后,那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盛实安视线陡然清晰起来,回头看清那是谁,她本能地伸手向他,听见自己尖叫出声,“他没死!陈——” ———— 我方便面还没煮完,你们好快,你们是一夜七次郎吗!谢谢谢谢! 142芦苇青松 盛实安视线陡然清晰起来,回头看清那是谁,她本能地伸手向他,听见自己尖叫出声,“他没死!陈——” “砰”的一声枪响已经在耳边爆裂开。盛实安眼前一黑,不可名状的痛楚骤然撕裂躯体血rou,几乎猛地失去意识与发声能力,陈嘉扬在此时合身扑过来。 空间逼仄狭小,盛实安被紧紧压回车座里,几乎与陈嘉扬抵着鼻尖对视,然而视线模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也不知道子弹打中了哪里,只觉得痛觉尖锐地撕扯脑神经,连带着嗓子眼酥软地吐出小声紊乱的呼吸,想说疼,想哭出声,然而陈嘉扬死死钳住她的下巴,她模糊地看见他薄唇一碰,几不可闻地对她说:“别动。他要过来补一枪。” 她被他困在车座上,听见血液从莫名的地方渗出,一滴一滴打上湿泞的皮质车座,看见身上男人溅血的脸上神情近乎狰狞,却也极端紧绷宁静,也听见窗外缓慢靠近的脚步。 小秦爷停在外面,她听见极其轻微的一声划动,是指甲擦上车锁,他握住了车门把手。 电光火石之间,陈嘉扬一手遮住盛实安的眼睛,同时压在油门上的脚猛踩下去。车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金属怪兽猛地摆尾,撞开一具人体,小秦爷被“砰”地甩上墙,后头则又是一阵飞尘冲起,有帮手驱车紧咬上来,短暂一停,拉半死不活的小秦爷上车。 只剩一颗子弹,寡不敌众,陈嘉扬直起身一摆方向盘,飞驰向大路前方,远远看见路口有车堵着,情知去路都已被封锁,干脆把快要没油的破车一停,将盛实安打横抱起下车,走进林立的大楼。 盛实安一声不吭,咬牙勉力不让自己掉下去,而陈嘉扬走进楼门,转了几个弯,从她头发上解下一只发卡,撬开百货大楼过道上的侧门,走进去方发觉是间库房,于是蹬开椅子上的货物,让盛实安坐下,他拉亮电灯。 满手温热濡湿在此刻才有了实感。陈嘉扬低头看见她的脸,只听见脑中炸出“嗡”的一声,思绪骤然空白,劈手掀开她西装外套,看见左边胸口一片淋漓颜色,子弹钉在那附近,几步路的功夫,血已经流到腰上。 盛实安疼得一阵阵发抖,身子抖得像筛糠,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不要吵闹,于是咬着牙等陈嘉扬翻检仓库里的衣物,将衬衫撕成布条紧急止血。陈嘉扬在这些事情上始终在行,然而这时他手指冰凉,抖得吓人,盛实安痛得低低出声,“陈嘉扬……你轻点。” 陈嘉扬顿了顿,被火烧了似的拿开手,又迅速压住流血的地方,喉咙一塞,轻声说:“好。” 陈嘉扬半跪在地,屏住呼吸收拾她胸口的血,其实盛实安已经没什么感觉,思绪奇异地飘着,目光茫然地追着陈嘉扬看。他起身背对她草草处置伤口,又蹲下来,“我背你。” 盛实安张开手臂,陈嘉扬背起她,关灯离开,在逼近的寻找声中穿过弯曲走廊,蹬开大楼后门,穿过另一条巷子,又穿进大楼,曲曲折折走出两条街,终于看见前面路边停着辆车,于是故技重施,撬开车锁,带盛实安上车。 盛实安窝在后座上,越来越冷,渐渐忍不住弯起脊背,弓成一只冬眠的虾米,无能地想念guntang的温度,视线的余光也正在此时看见他回头注视她,面容苍白得令人陌生。 夜风挟着水汽吹上面庞,盛实安才发觉这场穿梭半个城市的逃亡已经持续几个小时,车子一路北上,已经开到水边,水波粼粼,四野俱寂,却隐约还能听到辘辘的车轮压断树枝,是小秦爷那台车始终没被甩脱,紧咬在后。 车门被打开,夜风吹进来,盛实安打了个冷颤,吃力地睁开眼睛。 陈嘉扬活动一下僵硬的右肩,检看手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又伸回手捏一下她的脸,“等几分钟。别睡着。” 盛实安点点头,然而很快食言,他一下车,她就疲倦得快要入睡。 视线朦胧摇荡,眼睛看到的画面像黑白默片在大脑中播放,陈嘉扬摇摇晃晃走向车后,站定了,却笔直得如棵青松。他在青绿的芦苇荡中读秒等待,随即朝向河边疾驰而来的车扣动扳机。 听不到油箱爆炸的声响,火光冲天扑起,映亮半片漆黑的水域。 陈嘉扬走向河边,推动叫船的铜铃铛,随即回来探知盛实安脖子里的温度,掖紧她的衣领,靠在车边抽烟,片刻后有船家摇橹来接,他便背起她离岸上船,轻轻放在船舱里,脱下外套盖住她。最近的时候他跪在船板上,屏住呼吸,鼻尖擦过她的睫毛。 唇齿鼻端都充满血腥与火药味。盛实安手指攥住一颗扣子,终于能安然入睡。 ———— 周五快乐!我感觉我还能更,但是又感觉下一章明天更比较合适,嘿;) 为了在选秀火锅蹦迪里夹缝生存,明后天(周六日)还是提前到下午五点更新 PS.9000珠会加更的!感谢大家我超开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