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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今晚你就走吧,等城破了,就迟了……”他把头埋在杜鹃的膝盖上,无声地落下泪来。 傍晚时分,舍木带着一众人护送杜鹃出宫。 知红搀着杜鹃,目光里透着nongnong的担心:“娘娘,这边走……” 杜鹃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叫我杜鹃……” 司隐跟在身后,直到杜鹃要上马车时,他才紧跑几步追上来,抢着扶她上车:“没事的时候,想想我啊……” 他没有说完,就转身跑了,前面是高高的城墙,后面是他可能终生都无法再重逢的姑娘。 马车驶过人潮汹涌,驶过京城一梦,驶过前路未卜的潇潇秋风。 大秦史书据此记载:圣龙三年秋,杜贵妃病故。 圣龙三年冬至夜,大秦城破亡国,皇帝不知所踪。 ☆、第五十六章 尹皇后身世之谜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战火纷飞时,除了生死,所有的都是小事。 洛卿衣护着尹丞相离开。尹荇之不舍得离开司隐,毕竟司隐在,她这个皇后才名正言顺。洛卿衣瞅了她一眼,并不开口劝她。尹丞相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把她带走了。 “夫人,多亏有你。”尹丞相拍了拍洛卿衣的手,“我早想到会有这一日,只不过,没料到会这么早。” 洛卿衣点点头:“盛极必衰,总是逃不过这个范围。”想了想又道:“我已经在宫里寻了一圈,并没有察觉到皇上的踪迹。毕竟,当初是我们干涉了他的选择……那位杜姑娘,如今可会来救他?” 尹丞相叹口气:“说不好。都说她出宫时头都没回,想必是没有丝毫眷恋。幼年的情分,想来已消磨殆尽。” 洛卿衣不再说话,最后看了眼斜阳下苍凉的宫殿,携同尹丞相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尹丞相早年在洗砚山下有一个府邸,便是为了今日情况所建。 洗砚山属于四国边境交界处,向来是三不管地区。此处流匪聚集,鲜有人侵入。 尹丞相早年同这里的流匪打过交道,为他们带去了不少便利,也因此才能在这里立足。 为着安全,府邸还是比较低调的。周围绿竹掩映,倒是称得上清雅。 尹丞相毕竟掌管朝政数年,京城的消息仍然不断地传进来。 有人报道说,宫里已是尸首成山,整个京城几乎没有人烟。 尹丞相一走,达官贵族得了风声也都逃到了别处。剩余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三国联军这时候达到了惊人的默契,一入皇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秦京城赫然成为了人间地狱。 这时候,洛卿衣才真正担心起来:“寒儿他,不会有事吧?” 尹丞相还没开口,尹荇之忍不住答道:“学了那么多年武功,再不能自保,也怨不得别人吧?” 尹丞相怒喝道:“住口!” 洛卿衣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不相劝。 尹荇之忍不住冷笑:“你们眼里向来只有弟弟,当初我还有点用能帮你们笼络皇上,现在是一点用都没有了吧?” 尹丞相看她犹不死心,便道:“那你做的如何?皇上可被你笼络住?那杜贵妃呢,你如何不及她?” 尹荇之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我……我可是你们别处捡来的?” 尹丞相看了眼洛卿衣,不再答话。 一月之后,京城的血腥味仍未散去,却有一支起义军悄悄地兴起了。起义军头领是个农夫出身,却有一把好力气,他立誓赶走联军,兴复大秦,众人都信服他,也因此起义军越来越壮大。 尹丞相听闻,悄悄使人约见了他,回来后便同尹荇之道:“李将军颇有才能,将来定有一番成就。如今皇帝还无音讯,想来已经不幸丧命。你同他既然不曾大婚,也不必替他守丧。乱世不必讲究太多,你且跟着李将军度日。虽则他已有妻室,却是不管事的。你嫁过去名分虽然是妾,实际却同正室无疑。” 尹荇之惊呆了,眼泪还未来得及落下,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以死抗争:“那李将军年纪已经三十有余,女儿尚不足二十,如何相当?再说,女儿曾经贵为皇后,如何能与人为妾?” 尹丞相道:“贵为皇后?你也不瞧瞧如今的形势,像你这样,人家不嫌弃你都是好的,你还不满?今非昔比,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及父女情分!”说完,摔袖离开。 尹荇之忍不住默默地哭泣。 小丫鬟悄悄地走过来:“大小姐,我打听过了,那个李将军,他,生得……” 尹荇之止住哭泣,忙道:“如何?” “甚为……丑陋……”小丫鬟怯怯地答道。 尹荇之听了,笑了两声,挣扎着起身去寻尹丞相。 走到门外,却听到尹丞相正在劝慰她的母亲:“卿衣,她很快就会离开,你不要再想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尹荇之轻轻地贴在墙边,好奇地听了下去:“当年的事也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还好那个贱逼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卿衣,这不是你的错。” 洛卿衣摇了摇头:“是妾身疏忽了。虽然夫君不计较,可是我一定要要找到当年的那个罪人,让他以死谢罪!” “当年,那个贱逼说是随便找了个人,她也不认识。最后把她打死了,她也没有改口。想来,应该是真的。不过卿衣你放心,毁你清白的人,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尹丞相说起来颇为愤怒。 “是妾身的错。本来发现有孕时,妾身想舍了她。夫君仁慈,说稚儿无辜。可是您看看,她哪里……唉,妾身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个黑漆漆的夜晚……”洛卿衣说起来眼角泛泪。 什么?她不是尹丞相的亲生女儿?尹荇之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全身发抖。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她母亲从来不同她亲近,怪不得她父亲对她从无关爱!枉她还一向自诩为丞相府的千金,原来,原来她什么都不是! 尹荇之疯狂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地掉眼泪。呵,这一切如此地可笑,她过得竟然像是一个笑话! 月亮被乌云遮住,星星也没了踪迹。尹荇之再也想不到别的,只是要拼命地离开这儿。 终于,她寻到了一个安静的无人注意的角落,依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已经忘记了去拭。这些年,这些年,她都活得这么糊涂!既然知道不受欢迎,她母亲为什么又要生下她?她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为了以后指认凶手吗?呵,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她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摇头。 哭累了,她慢慢地睡着了。不曾料到,有人悄悄地走了过来。 “二哥,是个女的……呀!真是个女的……”来人声音里透出掩饰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