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3
漾着笑意。 的确是笑意,止不住的真心的笑意,莫名其妙又来得突然。程颐的心被狠捏住了,又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咔嚓脆响。 不祥的预感不明的声响,似老鼠细细索索啃食着东西,更像什么坚固之物忽生裂痕,无法制止只能蔓延。 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只程颐一人,其余云中城修士也发现了。他们不安地四处搜寻,紧跟着又齐齐惊呼,几近惶恐。 程颐很快看到了,那是一团小小的红雾吞噬着坚固硕大的乾坤钟,细小得好比蚂蚁,却有种吞日月裂天地的不凡气魄。 什么东西,究竟是刀光法器还是术法? 程颐还在仔细分辨之时,第二道声响就来了,即便在震耳欲聋的钟声中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让人忽生警惕。 清脆的声响很快连成一片,乾坤钟铜绿的表层瞬间出现了裂痕。细密如蛛网的裂痕极快变粗加深,若有若无的红光透了过来,毫不怜悯地撼动着摧毁着这件灵器。 来得好快,果然楚衍也非寻常之辈。 程颐虽然有些意外,倒也并不惊慌。他接连结印快比闪电,乾坤钟碎裂的表面被一股吸力覆住,又缓慢坚决地聚拢而来,还是严丝合缝无有破绽。 然而终究差了那么一刻,那团红雾轻盈敏捷地窜进了钟内,又激起了好些急促喊叫。 灵气震荡光芒闪烁,纵然有数不清的术法符咒意欲摧毁它,那团红雾却没被摸到一丝半毫。 它灵性十足地四处晃动,自顾自选定了目标后,就亲密痴缠地扑了上去,活像看到主人的小狗。 这袭击猝不及防又太过迅捷,好几名修士立时被缠住了。他们只来得及在喉咙中哼出古怪声响,就猝然沉默着睁大了眼睛。 他们的躯壳瞬间沙化,失了支撑无有依靠的砂砾,细碎飞扬地撒向地面。就连神魂也逃不出来,在空中挣扎刹那,也尽数化为点点金光。 其余修士见到这一幕,越发惊惧了害怕了。红雾到处窜动实在轻快,竟比他们辗转腾挪时更迅捷几分。 他们想要逃,又被乾坤钟罩住,只能哀嚎哭泣几欲疯癫。刚才最牢固稳妥的屏障,反而成了限制他们逃跑的牢笼,无法打开更不能破除。 “城主,放我们出去!”有人急切地呐喊。 “城主,城主!” 声声呼唤都像带了血般凄惨哀切,却根本得不到半点回应。 程颐瞳孔收缩如在梦中,尽管他能听到周围的呼唤声,却如坠梦魇般动弹不得。 猝不及防间,刚才他也被那道红雾击中了。程颐本以为自己死到临头,却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世界变了模样,天空是淡红的,大地是深红的,深深浅浅全是交错的红,颜色不一却让人害怕。 这是什么古怪术法,难道是魔道邪术么?程颐还不甘心,他竭尽全力方能张开嘴巴,立时狠命地一咬舌尖。 就快清醒时,那团红雾又来了,带着色彩还带着香气,优雅端庄步伐款款,凑到了程颐的身旁。 该怎样形容那样曼妙的香气,它不带一点庸俗凡艳。如山川明媚如四月花开,如江心月白如黄叶满地,如苍穹碧蓝如白雪素裹,皆是自然万物本该有的清丽模样。 原来那是道心是境界,没想到楚衍竟有此等修为,能将他的体悟他的道化为实体,如此不着痕迹地侵蚀他人。 比拼道心境界,程颐可不会认输。尽管他身处混沌之中,一点清明忽然扩散开来,已然就快点醒他。 山川大地如何,还是敌不过岁月变迁敌不过时间更迭。楚衍之道,未免太狭隘也太朴素,外物如何他就如何,根本没有出奇之处。 程颐心思转变,顷刻间诸多幻象就消失了。 那股香气陡然一折,忽从云端跌落地面,似端庄淑女腰身一低眼波款款,说不出的艳色流转暗香流淌。不觉庸俗不觉可笑,每一丝香气都是澄澈如金萦绕周身,似红尘万丈迷人耳目。 的确是红尘,花前月下男女欢聚,状元游街春风得意,孩童凄楚哀嚎哭泣,尸山血海无有生机。 诸多景象都在程颐眼前一闪而过,顷刻消失却印象深刻,每一段经历都是刻骨铭心。他时而是男子时而是状元,时而是哭泣的孩童,时而是气息微弱想要存活的士兵。 纵然是修士超脱世俗,又岂能真正斩断凡俗红尘? 喜怒哀乐,悲痛愤怒无奈骄傲。早被程颐遗忘的诸多情绪全都回来了,一起轰然涌向天边,潮水倒悬久久不愿褪去。 和他以往经历过的心魔幻象比起来,这幻象并不真实,却悠远绵长不肯断绝。僵持许久还是不分胜负,却别有一种任性魄力,逼得他时刻紧绷着心不敢松懈。 然而程颐终究是有极限的,他稍微放松片刻,那熟悉至极的香气就来了,无孔不入钻入他诀窍之中,也消去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该说有千百年上万年吧?久到他遗忘了自己的姓名,也忘记了前程往事。他在这红尘一梦中痴了醉了,不知今夕是何夕。 也许周遭有凄厉呼喊,还有人狠狠咒骂,但程颐都不在乎了。他满足愉悦地倒向地面,觉得山川大地都是轻软顺滑犹如丝缎的。 什么道心执着雄心壮志,都尽数消散犹如泡沫幻影。人生得意须尽欢,时光短暂,何必苦苦追寻不得安稳? 在幸存修士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程颐从云端坠落地面。他的面容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舒心满足无有不快,好似他愿意心甘情愿地接受死亡。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乾坤钟,也哀鸣一声尽数碎裂。轰然不停的钟鸣声,已然尽数消失。天地之间清寂得可怕,也迷惘得可怕。 与他神魂相通的灵器损毁了破裂了,千百片碎片,连带着风声戾戾剧痛入骨,终于成功唤醒了程颐。 他莫名惊骇地睁开眼睛,根本不愿相信自己的窘迫处境。程颐在坠落中猛然一拧身,就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只这一下平平无奇并不毫力的动作,却抽光了程颐灵脉中所有灵气。他虚弱得一吹击倒,着实不能更可怜。 想要挣扎也没有力气,程颐还不甘心地一咬牙,却看到有人笑盈盈地凑到他面前,眼瞳晶亮满含好奇。 “我还当这件灵器有多了不起,现在一看,不过如此嘛。”楚衍一抿唇,颊边竟有个浅浅的酒窝,“城主,你的灵器都挡不住我一刀,要它何用?” 挡不住一刀。程颐心中骇然,他心脏扑通却无血液喷涌而出,已经几近绝望。 此等修为,必定不是练虚境界,否则自己也不会败得这么凄惨。 那,就楚衍就是合道真君,也只能是合道真君。真人真君听来相近,地位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凡人,另一个却是皇帝。整个上界,从始至终只出了四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