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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了,十分稀奇地道:“你们萧家一向铁心铁腕,何时如此喜欢揽人情了?” 萧执没回答,只是微笑摇摇头。 江烜又冲元酀一拱手:“若小家伙平安回来,我江家和燕国丞相府也欠你一份人情。” 元酀将手里的廓尔喀|刀旋了一圈收回腰间皮鞘内,摆摆手:“他于我而言不是外人,无须用你们的人情来换。” 话说出口,元酀有一瞬间的疑惑,期思于他不过是师弟、朋友,他却觉得做这些理所当然。 或许是因为期思实在讨人喜欢吧,元酀想,讨喜的人总是能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他做许多事。 元酀动作很快,当夜下了命令,跟着他来徒丹城的手下,不论明处的暗处的,统统分头出发,明日中午之前就能把徒丹城地下三尺、方圆五里全都搜一遍。 阿思古睡得迷迷糊糊,听了这事,气得跳起来骂道:“独吉鹘补这个混蛋,早就该砍成十段八段!” 而这远远不够,他们的动作比独吉鹘补慢,徒丹城四面都是戈壁和草原,茫茫无边,独吉鹘补要躲过他们的人并不难。 所以天一亮,元酀就会提前控制住徒丹特斯哈,将徒丹城收回来。 下一步就是彻底清洗,把独吉鹘补的内应、大王子埋的暗桩统统收拾干净,才能化被动为主动,确保尽快找到期思。 萧执和江烜、元酀分头行动,把徒丹府的人分批抓起来关押,全府上下从睡梦中醒来已 是变了天。 萧执随意拿出几样神影卫审讯的手段,一炷香的时间,谋克府的私狱就进进出出押换了 数批人,进去的都自称无辜,出来的都已尽吐所知,这狠辣手腕看得江烜倒吸一口凉气。 期思手里握着木枝,拨了拨火堆,“噼啪”声细碎,火星赤红,零零散散飘出来,又很快 黯淡消失。 对面的女孩子神情呆滞,看着眼前燃烧得旺了些的火堆,盈跃光线照亮她麦色的皮肤和发红的颧骨,眼睛黑白分明,只是没有神采。 期思看看她,轻轻叹了口气。 草丘另一侧马蹄声响起,马蹄声很快靠近,马背上的人翻身下来,不急不缓走过来。 期思始终没有抬眼看来人,连动都没动一下。 火堆对面的女孩子却眼睛死死盯着那人,方才脸上的呆滞无神一下子变成了忧虑焦急。 她想站起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袖子一颤一颤,小臂到指尖都在发抖,眼睛里也溢出一层泪意。 “小杂种”,不知是在骂期思还是手里拎着的襁褓内的婴儿,独吉鹘补喑哑狠戾的嗓音打破了宁静。 “上次有个阿史那达罗帮你顶罪,不知这次是谁?看来你们大王子手下人才辈出,多得用不完”,期思坐在草地上,衣袍沾了草屑,随意放松,说话时嘴角带笑意,字字讥讽。 独吉鹘补阴冷的眼睛斜睨期思,右手握着大克伦刀,朝左手拎着的婴儿襁褓比划了几下, 冷笑道:“这么多人给你陪葬,你福气不浅。” 火堆边瑟缩着的女孩子看见这一幕,立刻流着眼泪朝期思跪下,抽噎着嘴里恳求他。 期思没有扶她也没有安慰她。 独吉鹘补挟着这女孩儿和襁褓中的婴儿逼他来到这里,他已经妥协,所以不能再表露多余的同情和心软,否则这对姐弟只会死得更快。 果然,独吉鹘补看见期思未做任何反应,冷笑一声,将婴儿襁褓放在一边的大石头上,手里的大克伦刀收回了刀鞘。 无知的婴儿不哭不叫,睡梦正酣。 那女孩子总算松了一口气,精神几乎崩溃,却依然强撑着不哭叫,唯恐激怒独吉鹘补。 婴儿不哭不闹,凌晨的草原上寂静萧瑟。 算算时辰,朱颜瘦该要发作了,期思平静自若地抬手用木棒又拨动了火堆。 露重霜浓,这时辰比白天冷许多。 独吉鹘补自从上次掳走他,一定被大凉王和大王子狠狠收拾过,但他这样的恶徒怎会在乎? 今日终于又逮着机会,他大概有一百种方法来对付期思。 期思觉得独吉鹘补倒是执着,拿这对姐弟的性命做要挟,逼着他再次服下朱颜瘦。 独吉鹘补故技重施,却不知道期思早已疗愈体内余毒,这次就算真的又灌下朱颜瘦,也不会那般致命。 期思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冷汗不住冒出来。 独吉鹘补觉得差不多了,起身抓起婴儿襁褓,冲他们抬抬下巴:“上路了。” 期思动作不稳,站起来时摇摇欲坠。 那女孩子知道死期将至,反而不再哭,平静地按照独吉鹘补要求的做。 三人三匹马,期思几乎是趴在马背上。 秋夜长得没有尽头,曙光依旧未至,此处离徒丹城已经很远,戈壁渐渐又变成草原,不知名的河流伏在连绵草丘间流淌。 第61章 岱钦 狂鞭促马,独吉鹘补并不顾及期思服了毒,只是用绳子将他固定在马背上,以免他没到地方就坠马,几人就这样走了近半个时辰, 期思看起来已经是半昏迷了。 前方渐渐传来水浪声,很快出现一条宽阔江流,江面水流汹涌,这里恰是水道转弯处,波涛格外湍急。 独吉鹘补下了马,将终于哭泣起来的婴儿丢给那女孩子。 女孩子小心翼翼接过她的弟弟,拨开被包仔细查看,确认无恙,先是庆幸,随后又脸色灰败下去,她觉得独吉鹘补这是要杀人了。 不过他们命大,如期思所料,独吉鹘补并没理会他们姐弟,而是直接扛起期思,飞身在江边码头停驻的船身上借力,几次点跃之后落在了江水之中的石洲上。 石洲面积很小,几乎与江面齐高,远远看去,他们就像站在江水之上。 期思蜷在地上,抬头看看独吉鹘补:“这就是你们族人被瑞楚灭门的地方?” 独吉鹘补鹰鹫般的眼睛死死盯牢期思,字字句句恶毒含恨:“小杂种,不管你是晋国皇族还是瑞楚的杂种,今天都得做祭品。” 期思面色白如纸,仿佛已被朱颜瘦再次逼入濒死,眼睛却依旧明亮,笑笑说道:“你不是已经用毒害死了瑞楚么?大仇早已得报,天下第一神将给你族人陪葬,难道还不够?” 独吉鹘补抽刀落刃,白光一闪,期思肩头外袍被他一刀刺穿,肩膀刺伤处的血缓缓流出。 期思没有躲闪也没有惊怒,仿佛这一刀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独吉鹘补沙哑可怖的嗓音带着一丝疯狂:“你们晋国皇族全都拉来陪葬也不够!瑞楚那蠢货,再厉害又怎样?终有一死!他当年死在箭下当真便宜他了,我只可惜没有一刀刀剐了他!” 他亲口承认了,瑞楚为独吉鹘补和大王子所杀,确切无疑,期思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