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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期思笑道:“你烦不烦江烜?” 阿思古听了觉得奇怪:“元酀为什么要烦江烜?” 期思说:“江烜要是哄好了燕伋思,你最可靠的部下就被拐跑了。” 元酀摇头:“燕伋思极有责任心,不会跑的。” 阿思古捂着脸,惨兮兮地回忆道:“啊呀你们可不知道,他俩一吵架,那太可怕了,旁边草丛里的蛐蛐都不敢叫唤……” 萧执安然无恙,期思便放下心来,他此行回去还要给鸿嘉帝交代,并不能逗留太久。 临行前几日,肃帝又单独召了他,没有闲谈,不是素日叫他来伴驾,而是郑重地一番商谈。 “你的身份,打算怎么办?”肃帝望着期思。 期思旋即明白肃帝的意思:“我如今是晋国王爷,难再做将军遗孤了。” 这是他思虑良久的事情,他并不希望一直做淮王,但身已入局,便不由己,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是寻常人家认亲。 肃帝却摆摆手:“这件事,和其他所有事没什么差别,不要想得太难。” 期思苦笑:“如何不难?要撤去假王爷的壳子,但这一样,就够江梁城里那些人把我剐十遍了。” 肃帝闻言笑了:“剐又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金蝉脱壳,剐的是壳子,又不是你。” 期思听了,不由低头沉思,片刻后了然道:“是这么回事。”但细想想,又蹙起眉头,“我却不能左右所有人,江梁城里那位,未必愿意听我的。” 肃帝端了茶盏,只嗅了嗅茶香,并未饮,淡淡道:“可知帝王不必寻常人强的地方在哪?” 期思并不畏惧与肃帝谈论这类话题,他知道在肃帝面前,自己无需斟酌太多。 “一为寿命,二为忧虑。” 肃帝闻言又笑:“你是唯一一个能跟孤说这些的人啊。” 期思摇摇头,笑道:“先生也是敢说的,只要陛下开个话头,先生说的必然比我精彩。” “江相自然是敢说,但唯你是什么都不顾虑地说。”肃帝将书案旁的折子随手抽了一本撂下,“你说的没错,寿命,凡人相差多不过百年,至于忧虑,身前事,身后事,无非诸此。” 期思听得仔细,肃帝又道:“身后事,尤其有限,无非是薄产予谁,身归何处,子女安否。” 期思喃喃道:“子女安否……” 肃帝点点头:“皇帝也不例外,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忧……况且,你身份之事,尽早办为好。” “元酀,你会为身后事担忧吗?” 回晋国的路上,期思问元酀。 阿思古晃过来,悠悠道:“他才不会,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根本不需要担忧。” 期思哑然,想想也是,肃帝和元酀,恐怕都是这样。 元酀搂住期思,控着缰绳,让他在自己身前坐稳,笑道:“没有人能安排好一切,只是无愧于心就不错了。” 期思回晋国后,入宫与鸿嘉帝谈了很久,从中午到天黑,回府后,虞珂担心得追了来:“怎么父皇留你那么久,出什么事情了?” 重逸安抚虞珂,逗他道:“他这么久也没在你爹跟前吃过亏,别担心了,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期思笑道:“没什么,只是商定了些事情。” 此后风平浪静半个月,江梁安宁了许多,鸿嘉帝却放出一道御批过的诏书,炸得江梁城再次鸡飞狗跳。文书内容简单之极—— “淮王暴毙”。 诏书一下,期思十分配合地消失了,淮王府认认真真办了一场丧事。 出殡那天是雨天,江梁城蒙着烟云雨雾,期思和阿思古嗑着瓜子倚在酒楼栏边,望着下方街道走过的浩浩荡荡出殡队伍,啧啧直叹,指指点点。 “瞧那棺材,檀木的,我说浪费吧,也没办法,得差不多才行。”期思嗑瓜子磕得口渴,元酀递了茶水给他。 阿思古吐了瓜子皮,撇撇嘴道:“你看,那个哭得太假啦,是不是平日里就不好好干活?”他指着队伍里一名淮王府仆从。 “可惜了,虞珂和陆应秋要观礼,师父又有事离开,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视野,啧啧。” 元酀无奈道:“别看了,回吧。” 期思挣扎着舍不得走:“看自己的葬礼,一辈子也看不到一次的,让我再看一看,我看谁干嚎不掉泪呢……” 元酀没让他继续下去,把期思扛起来径直回了房间,留下捧着瓜子的阿思古嘀咕道:“别走啊,我自己看怎么就有点瘆得慌。” “过几日就回朝了,到时又忙起来。”元酀把期思往榻上轻轻放倒,仔细亲了亲。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或许他们容不得我。”期思望着元酀的灰绿眸子,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颜色,总能让他望着望着就陷进去。 “不需想那么多,大不了跟我离开,反而更自在。”元酀俯身望着期思,额头轻轻贴住他额头,亲昵地蹭了蹭鼻尖。 期思笑着抱住他:“你当然是我永远的退路,但我不会退的,我会比阻拦我的人更能坚持。” “这就对了。”元酀低头吻住他。 第134章 芳菲 淮王空棺入土后,期思闲了下来,美哉快哉,整天和元酀形影不离,蜜月一般。 恣意纵情的后果,就是气色极佳,肤色红润,神清气爽,期思整日也不惦记出门,望着元酀就一脸的春风得意,乐在其中。 小日子里陶醉了月余,鸿嘉帝又下一旨——“瑞楚之子回朝”。 四下里朝臣头晕目眩,人仰马翻。期思换上了崭新礼服,重新回到朝堂,人人见了都当道一声“昭武王”。 大殿内寂静之极,大臣们说不出什么,仪式完毕,期思路过一直瞪着自己的御史大人,十分客气真诚地道:“大人,初次见面,请多包涵。” 御史大人脸色苍白,有些后悔当日淮王葬礼上自己掉的那几滴眼泪。 鸿嘉帝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做得毫无商量,众人也知道,淮王身上那些功勋和瑞楚之子身上的荣光,哪一样都动不得。 还是有铮铮铁骨的臣子要冒头说一句:“陛下,臣瞧着昭武王世子,竟有些眼熟呢。” 鸿嘉帝丝毫没心情在这件事上再折腾,漠然道:“爱卿眼神实在不好,看不清人,也看不清轻重黑白,不如回家治好了眼睛再回来。” 便没人再提。 期思本意拿回自己的身份,就不再闷在这江梁城,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预料。 鸿嘉帝身体山河日下,昔年东征西战留下的旧病发作,一日比一日苍老病重,半年内就恶化得失控。 期思这下走不成了,元酀也意识到局面变动,提前回了大凉一阵子,把事情都处理好,立即又赶回来,陪期思应对接下来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