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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在位上,梳理开会讲的,围着十几个平板死磕还有九个小时上新的产品。 两个月为周期,每隔两个月,左忱的公司都要来这么一次大型集体熬夜。 左忱环顾一圈,掏出手机说:“我叫小龙虾谁吃?”底下瞬间一大半举手的,有几个还疲惫地欢呼,声音半死不活的。 点了人数,左忱摁亮屏幕刚要点餐,和陈礼的聊天一下撞进视野。 左忱僵了一瞬,再次克制不住地想起那个画面。一股短暂的古怪情感猛杀上来,一把攥住她的血。 领养。 这两个字在脑中咀嚼而过,竟然带的心脏一阵勃发般的悸动。 与他人的生命产生连结。 左忱无意识地长吸口气,推桌子站起来。 出门点上根儿烟,她在吸烟处坐下。一根烟尽了,她掏出本子翻开,两两捉对,把成本收益基本持平的都划了,最后只剩收益栏的一条孤零零站在那,后面一串小黑数,5000万。 左忱衔着烟看了一会,口袋里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发现是陈礼。 陈礼笑嘻嘻地问她:“小忱儿,表我看了,你会开完了吧,考虑得怎么样了?” “……” 沉默片刻,左忱摁灭烟,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陈礼,我cao/你妈。” 陈礼大笑出声。 “我就知道你得答应!” 左忱的表情有些狰狞,没打招呼就扣了电话,起身往会议室走。 等在椅子上坐下,左忱手机一震,她翻开,发现陈礼给她发的。她好像嫌不够似的传了个中老年人表情包,上面闪闪六个大字。 友谊天长地久。 第3章 小龙虾吃完,会又持续了一会儿,左忱抽空说了一声,要唐鹤查查青海当地的领养手续,等凌晨会开完,唐鹤整理的条款已经出来了。 唐鹤给的消息比较悲观,领养手续上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条件左忱不符合。 和宣发部的人简单谈了谈,左忱把汇总的信息发给陈礼,没过几分钟陈礼打来电话,左忱接起来。 左忱说:“快一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她声音冰冷,梭线一样单刀直入,放松状态下她常这样,陈礼早习惯了。 陈礼懒洋洋地说:“让你吵起来的。”她翻了个身,拨开身边一大堆资料书,看着照片里简单列出的几项,“我刚也查了一下手续,咱俩都不过关,我在看能不能绕路找别的办法。”她边说边把划线的资料拍照传给左忱。 左忱嗯了一声,视线在屏幕上。 陈礼说:“我昨儿知道部门已经在立案侦查了,还有大概三个月对燕云,就那小孩妈提起公诉,现在医院就她舅舅看着,从这边入手可以试试。”她顿了一下,说:“其实还有三个月,在这之前准备齐材料也行,要不我帮你。” 左忱脱口说:“太慢了,那小孩出了院还能撑三个月么。” 陈礼有点高地哎哟一声:“小忱儿~你好可爱啊!” “……” 左忱皱起眉,还没说话,她就听电话那头一个男人模模糊糊地说:“和谁聊,还不睡,再不睡不美了。”声音像极了老刀。 陈礼回了两句,门锁卡哒一声,背景里静下来。 陈礼压了点声音:“刚才说到哪?” 左忱说:“三个月太慢了。”不等陈礼再调侃,她很快接道:“下个周期我们拟定要上教育产品,我想赶那个周期把这个事办下来,放出去拿来做宣发。” 陈礼不说话了。 沉默一会,她慢慢说:“其实小忱儿,这个事儿不能这么拿钱算。” 左忱轻笑了一声:“不拿钱算我答应这个干什么。” 她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完。 ——她觉得,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事儿都得拿钱算,不是能,是得。 没钱会怎样呢。 左忱翻了个身。 没钱没自由,没钱没朋友,没钱……会死。 她掉了下去。 “!” 左忱猛地睁开眼,接着真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她脸朝下趴在自己满地的头发上,呻/吟一声半天才爬起来。 天很黑,周围写字楼几乎全暗了,只剩零星几盏灯亮着。左忱跪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吸吸鼻子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3:07分。 她手撑着地面,掌心下是办公室粗粝的地毯和她的头发,她长到引人侧目的头发。 打理长发很费精力,创业者大多是像陈礼一样的利落头型,长的也很少留到超过自身管理能力的长度。左忱自己也知道,她的确隔个两三天就得耗在浴室里俩小时,就为洗头,不少认识的人都劝左忱剪了,但她不知道怎么,就是一直没剪。 左忱抹了把眼睛撑起身,赤脚在屋里走了两圈,抓住发根脱力一样跌坐回地上。 盘腿把头发全抱在怀里,她望着外面密实的写字楼出神。 深夜寂静无声,于是恐慌疾病一样的蔓延起来。 左忱把头发绕了一圈缠在腰上,发尾被捏在手里摩挲,轻微的瘙痒没有平息那恐慌。 如同许多个夜晚,左忱伸直颈项,将要窒息般地大口呼吸。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窒息中有许多如果,如果超越一切。 左忱蜷起身卷坐着,眼前黑暗莽莽,她感到自己如同丛林里端着枪的婴儿,入睡时沉沉而眠,然后每二十分钟大哭着惊醒一次。 这恐慌如此巨大,如此引人窒息,可竟丝毫不特殊。 它像曾初出社会的左忱恐慌没有工作,像朋友恐慌找不到人生目标,像中国千万身在世俗心在荒野,不愿相亲委委屈屈的过,却恐慌老年后无人养老的独身女孩儿。 世界如此之快,洪流之中,谁人不在逃荒。 “……这不可持续。” 左忱慢慢地说,看着半开的窗。 她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向上拉大,低头看下面。玻璃幕墙光滑反光,笔直的测量她的视线。 楼很高,道路很远。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从岸上跃入洪流,她和叔本华同在。 秋风有些大,左忱看了一会,关上窗,将所有自我了结的美关在窗外。她擤鼻子在沙发上坐下,梳头,吃药,点上烟,打开电脑开始编辑邮件。 药效起来,左忱闭了下眼,感到自己展臂拍起水花,又上了岸。而这次短暂的翻腾和之前的数次一样,连浪花都不曾翻起。 第二天是周一,每个员工都来得很早。产品九点上线,一个小时内购买量突破两百万,试读量突破一千五百万。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有条不紊的维护,补漏和不断的迭代,这些就不是左忱需要cao心的了。主要她也不怎么懂。 船航行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