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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太他妈难受了。 而且,实际情况是,他这债拖得越久,欠的就越多。他来上班穿的那一套西装,就是陈秋意mama不由分说给他买的。 这一切犹如一块巨石,实实地压在林青心口上,让他每一下呼吸都无法快意,每一个步伐都如斯沉重。 他做梦都希望还清陈家所有债务的那一天来临。 说来就来了,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 陈秋意知道他工作忙,平常几乎不打扰他,前两天突然在微信给他发信息,问他怎么来的那么多钱。 林青一下就懵了,马上回问,什么钱? 原来有人以林青的名义给陈秋意父母汇了一笔款,完全足够填补林青余下的欠额。 林青怔了很久。 他当然知道是谁干的。 林青本想当场就去找向瑯发飙,没走出两步,忍住了,攒紧拳头,按下怒气,耐心地思索解决方案。 向瑯真的是颗□□,林青永远猜不透他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威力爆炸。 可仔细想想,也是林青自己习惯性犯贱,总被平日的安逸所迷惑,好了伤疤忘了疼。 林青找机会登了一趟陈家的门,在陈家父母的惊诧与不解中,在自己满心的羞愧与窘迫中,以难以想象的勇气,开口问他们要回了那笔钱。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陈家大门的。 不过,也好。让他们就此看清自己,就此失望,就此死心,自己便也就此解脱了吧。 林青站在街头吹着冷风,自嘲地傻笑。 在他们面前,他还想讲究什么形象。 他的形象早已不堪之极了。 最后一步,就是找向瑯,退回那笔钱。 “我辞职,现在就走,这半个月的工资不用给了。”林青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林青!”向瑯猛然叫道。 林青站住了。 “你很厌恶我吗?拿我的钱就这么恶心?”向瑯咄咄问道。 林青转过头来,看向他。 和平日一样,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向瑯很讨厌这样,很讨厌很讨厌,哪怕林青直接对他不堪入耳地破口大骂都好,至少有个能亲手撕裂的点,至少可以痛快淋漓,可林青从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就没见过哪个男的闷sao成这副德性的。 “你知道多久了?”林青忽然问道。 “什么?”向瑯没反应过来。 “暗中查我,很有意思?”林青说。 “我——”向瑯一个我字说到一半,底气不足了。 “对不起。”半晌,向瑯低声道。 林青顿住了,他以为向瑯已全副武装准备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这转折来得他毫无准备。 向瑯和他一样,也不是会轻易低头的人。 向瑯的道歉像一道阀门,把林青原本光明正大的决绝全部堵了回去,找不到出口。 “我要走了,等会太晚了。”林青也放轻了声音,这算是他的妥协了。 “不行。”向瑯字句铿锵。 “……” “别走。” 独自一人,他真的没有勇气再呆在这座房子里。 “够了,”林青说,“我早就该走了。” 是啊,早就该走了。 为什么还不走呢? 到底是为了向瑯,还是为了自己? 他的存在,真是件滑稽的事。 “不行。”向瑯像个小孩一样顽固地重复着。 “别闹了。”林青平静道。 “不行!”向瑯近乎嚷道。 “……” 林青凝视着他。 最初从陈秋意那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林青的怒意哗一下就腾了起来,向瑯这算是踩到他底线了。 第29章 我喜欢你 向瑯明知他现在有多拮据,明知钱是他最敏感的软肋,却还要故意让他难堪吗? 抑或,希望他战战兢兢地感恩戴德? 他现在住在几百平米的别墅里,穿得光鲜亮丽体体面面,出入开的都是豪车,可讽刺的是,现在也是他人生的最低谷,负债累累,寄人篱下,出卖自己的所有,只为逃脱这样的现状。 他一直用尽全力去维护的尊严,总能轻而易举被向瑯击得粉碎。 他们是那么相似,他们又是那么不同。 他们都承受过不可避免的人生之痛,痛过之后,□□裸的现实是,向瑯那些人的世界,他奋斗一辈子都可能进不去。 可他好歹还有最后一点自由。决定去留的自由。 他不信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然而,眼前,看着向瑯欲语还休的神色,林青竟有点于心不忍。 他和向瑯相处快一年了吧,从什么时候起,向瑯的一颦一笑,他都了然于心了? 他的每一个小动作,他的每一种肢体语言,他生气时的呼吸,他紧张时的目光,他不耐烦时不自觉拧起的眉头,他开心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林青都看得到。 都看得懂。 此刻,他在害怕。 “对不起。”向瑯重复了一遍。 接近恳求的姿态,让林青心中一梗。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办。”向瑯的目光投射在地板上,声音很慢,很清晰。 他没有勇气去看林青的脸。 上演霸道总裁用钱去砸林青? 他哪敢。 这段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里,看似他是主导者,他是优势方,他有话语权,他可以有恃无恐。 可没有安全感的,不是林青,是他。 林青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不能。 他只有钱,但他用钱留不住这个人。 那他便一无所有了。 他发觉他真的很失败,活了这么些年,见识过那么多红尘过客,还是什么都不懂,不懂如何顺理成章地贴近一个人,不懂如何对一个人好。 不懂如何走进一个人的心里。 不懂如何去爱。 向老爹曾骂过他,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活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孩。 没有骂错。 拼命装得很潇洒的他,骨子里实则怂得要命。对至亲之人,对最爱之人,对这个世界,对自己,都是如此。 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有自知之明了。做很简单,爱很难,很难。 难得他望而却步。 他不是主导者,不,没有这么慌里慌张、茫然无措的主导者。 向瑯以微乎其微的角度仰起头,试探性地望向林青,苍白的双唇微张,目光炯炯,在彼此沉闷的僵持中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喉结一突,又一收。 林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林青承认,向瑯比他坦率多了,然而林青一直认为,向瑯的坦率是建立在足够底气的基础上的,他要什么有什么,他又怕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