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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传来枝叶纷杂的声音, “皮耶尔, 做得好。” 皮耶尔站在舰艇末尾的一个舱门前,他才刚刚推开这扇门。 林尼的赞赏很简短,并且不打算再继续讲下去。 那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令他兴奋了。 “林尼……”皮耶尔结结巴巴,“我、我……” 宋君行抓起自己的通讯器插话道:“好孩子!” 皮耶尔:“……我不是孩子。” 他愤愤地放下了通讯器, 揣着一颗过分活泼的心, 在舱门之外窥伺里头的景象。 令皮耶尔震惊的是, 掠夺者几乎把人类舰艇上的动力舱全盘照搬了过来。 毕罗格环是一个密封的圆球,里头不断进行反应的核物质可以产生巨大的能量。此时舰艇的动力尚未完全关闭,毕罗格环提供的能量维持着舰艇内部各个系统的运转。那颗铁灰色的圆球被悬空关锁在一个卵形的有机玻璃舱里,舱上伸出一个拳头宽窄的接口,接口处连接着无数线缆,这些线缆四面伸展, 最终与动力舱的墙壁连接在一起。 线缆都埋藏在舰艇之中,源源不断地将毕罗格环制造的能量运输往全舰。只要确定卵形舱的接口和凤凰号动力舱的接口匹配,那么毕罗格环的能量就能像现在这样,很快传遍凤凰号全舰,让凤凰号苏醒。 皮耶尔是认得这个卵形舱的。这个约有一人高的卵形舱又被叫做“蛋壳”,它无比坚固,可以隔绝核辐射,人站在卵形舱之外是绝对安全的。 皮耶尔在动力舱里走了一圈,发现了动力舱的控制系统。 这个控制系统也跟马赛所有军事舰上的动力舱控制系统完全一样。 皮耶尔在系统控制台前站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动力舱四面遍布着小灯,他将这些分别标示各条不同线缆的小灯一一关闭,截断了线缆的功能。 随着小灯的熄灭,动力舱里一分分暗下来,“蛋壳”反射的光芒愈加模糊不清。 皮耶尔的手一顿,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蛋壳”。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掠夺者的整艘舰艇上,他根本没有在别处的任何一个地方看见过玻璃。 也就是说,掠夺者可能根本就不具有制造玻璃的能力:或者没有技术,或者没有原料。 那么这个由有机玻璃制造而成的卵形舱是哪里来的? 皮耶尔一下就激动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蛋壳”。 “蛋壳”微微发热,是因为毕罗格环的影响。 皮耶尔的双手在颤抖,他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个“蛋壳”,和这个毕罗格环,根本就不是掠夺者制造的! 它是掠夺者直接从人类的舰艇上剥离下来的。 人类的什么舰艇? 自然是“大撤退”时从队伍中消失的舰艇。 毕罗格环运作了五百年,但它还没有衰变,它仍旧在提供能量,曾经为人类,如今为掠夺者。 也就是说,这个蛋壳的接口和凤凰号必定是能接得上的——曾使用过它的那艘无名舰艇,和凤凰号一样,是在五百年前的同一时刻离开地球的。 “皮耶尔在哭什么?”宋君行和林尼跑离森林,前方已经能看到军事基地的废墟,“谁欺负你了?小孩?” 林尼非常不满:“不要因为皮耶尔看起来比较小就喊他小孩,你这样很不尊重人。” 宋君行没听清楚他的话,而是全神贯注地关注着通讯器:“什么?什么成功?对啊,我们成功剿灭了掠夺者……你不要哭!别随便乱碰‘蛋壳’,等着我!” 在距离军事基地的废墟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林尼和他分开了。宋君行狂奔往掠夺者的舰艇,林尼捂着鼻子站定在原地,狠狠打了个喷嚏,看着宋君行的背影。 他看得出,宋君行非常紧张。这个满嘴谎言的混帐在担心皮耶尔。 林尼揉了揉鼻子。闻了一晚上的酸臭味,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 往西边跑了十分钟左右,他终于看到了江彻和奥维德。 江彻的脖子上挂着两支狙击枪,背上背着奥维德,正在满天星光里艰难前行。夜晚太黑了,他看不清路。 “皮耶尔,找找看舰艇上的探照灯,打开。唐墨,把零号楼周围所有的灯都打开。” 江彻满脸是汗,话都说不利索了:“肩膀、肩膀上……一个洞……” “我来背。”林尼伸手去帮忙,但还存着些意识的奥维德下意识地揽紧了江彻的脖子。 江彻晃了几下脑袋,才避免被他勒死。 林尼只好接过江彻的枪,和他一起回到了零号楼。 唐墨已经从地下弹药库里出来了,脸色苍白地在门口打转。 奥维德身上没有血流出来,和被杀死的动物医院,热熔射线武器的高温在瞬间烧焦了他的肌rou组织和血管。但疼痛异常强烈,他在江彻肩上的时候不断昏迷,又不断被疼醒。此时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厨房的天花板,才发现江彻已经把他转移到了厨房的餐桌上。 他还能动的左手抓住了江彻的战斗服,江彻反手握着他手掌,让他别害怕。 “能好的。”林尼发现零号楼里的医药箱麻醉剂太少,立刻让唐墨到救生舰上去找,“我得先把你坏死的那部分rou挖去,很疼,但你忍一忍。能长好的。” 江彻看了他一眼。 林尼没有瞧他。 他便立刻知道,林尼在说谎。肌rou可以长好,那血管呢? 奥维德却是立刻就信了:“太好了……能用枪吗以后?” “可以。”林尼戴上了医用手套,消毒薄薄的手术刀,顺便把麻醉剂递给江彻,“我还要教你怎么驾驶凤凰号。我是舰长,你是副舰长,你要学的东西很多。凤凰号上有舰对舰武器,你也得学。上头还有五百年前的一些旧式武器,如果能用的话,你当然也得学。奥维德,你很重要,比皮耶尔还有黑海垃圾都重要,信我的,你得尽快好起来,你一定能好……” “过了。”江彻拔出注射完毕的麻醉针,突然说。 “……林尼,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行了。”奥维德小声说,“你是在对将死之人说话吗?” 林尼:“……” 他闭上了嘴巴。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林尼深呼吸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奥维德的伤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让他紧张过头了。 奥维德的半侧身都动不了,但他知道林尼在拉扯他的皮肤,切割他肩上已经坏死的肌rou。神经无法传递痛觉了,这种感觉十分古怪,就像死了一样:有人切割你的身体,你明知道这一切,但你完全无能为力。 他看着天花板,心想这比疼痛还要恐怖。 江彻始终握着他的左手。痛觉消退之后,奥维德才发现江彻的手心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