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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十四五也不错,可终归是个姑娘家,深夜出现在我一个和尚房间里,任凭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于是我敞开了门,离她几步之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她灵动的目光溜溜地在我身上打转,飘上忽下,就是不说话;反而肥肥欢实地扑上去,冲她摇头摆尾。 我一直躬着身,等她眼神飘够了,才挺起来:“敢问女施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水灵灵的,若是咬一口,定如一颗丰润多汁的大白梨:“你是谁呀,为什么叫我女施主?我不叫施主。” 我说道:“贫僧法名得乐。” 小姑娘眼睛弯弯,如两道明亮的月牙,咧嘴一笑,小虎牙白生生的,可爱极了:“呀,我叫安乐,你叫得乐,我们都有一个‘乐’字。” “时间不早,女施主该回家了。” “我就是偷跑出来玩儿的,才不要回家;而且,我是跟着引盘来的,你大概就是我师祖说的那个哥哥吧?” “施主慎言,贫僧多有不便,望施主见谅,还请施主快快离去。” 小姑娘和我鸡同鸭讲:“你眼睛、鼻子,和我生得那么像,真好。” 我无奈道:“施主……” “好吧,好吧,”小姑娘说,“留在你这儿,师祖一定会找来的,我这就走啦——你桌子上圆圆的东西真好吃,还有吗,我想带几个走。” 那是厨房早上做的豆沙饼,我爱吃甜,厨房若有剩的甜点心,便都送到我屋里来。 我只好说:“我去厨房看看,要是有,就给你包几个。” 小姑娘晃着腿,喜滋滋地坐在房间里等,进了厨房我才想到,她不过是个陌生的姑娘,我为什么会这般心甘情愿地迁就她? 我给她包了五个,还给她装了一壶水,说道:“慢慢吃,别噎着,就着水一起吃。” 她抱在怀里,当下就翻出一个来,咬了一口,说道:“这儿的水不好喝,我带了我家的水,分你点儿好了。” 她从腰间拿出一只素雅的细瓶,给我倒了一杯,水质碧色幽幽,我有些好奇:“这是你家的水,颜色怎么会是绿的?” “我从小喝的就是绿的,你们这儿却是透明的,真奇怪!” 我担心道:“你给我倒了这么多,自己不够喝怎么办?” “不会不够的,”她晃晃瓶子,“里面还有好多。”她咬着豆沙饼,将瓶子别回腰间去,朝我挥挥手,“我走啦,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哈,这篇番外很温馨~下章有大家喜闻乐见的HE~嘿嘿 ☆、安喜番外·学佛只为一念贪(下)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她清澈得,像一抹月光。 我以为那一面不过是月光般的偶然,不想一个月后,她又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脸上却没有了天真可人的笑意,身上耀眼的红衣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外界女人千篇一律的军绿色上衣和灰色裤子。 她见了我,怏怏不乐,说道:“这里的人都一个样,我穿了红衣服,他们以为我是逃婚的新嫁娘,要逮我回去;这里的人还吃上不饭,我用豆沙饼跟一个女孩子换了衣服,她吃得可急了,要不是我在旁边看着,她就被噎死了。” 这回我没赶她,而是坐在她对面,说道:“现在在闹饥荒,我们东北还算好的,摸条鱼、打个猎,总不会饿死。” “真没想到这里是这样,”她清澈的眼睛沾染上惆怅,“和我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我犹豫道:“……回家去吧。” 她可能不是人,生得这么漂亮,没准是一只小花妖?不然为什么有一身涉世未深的灵动? 她垂下鸦羽似的眼睫,轻轻点了点头。 临走前,我把桌子上的糖酥饼包好给她;她接过来,然后低下头翻她的小布包,从里面掏出一只光润的玉佩,上面栩栩如生地绘着一条龙。 她递给我,说:“你拿好了,这本来就该是你的,你一半,我一半;你要是有大事,我这块儿就会发热,我就会来帮你。” 她真的是个小妖怪呀! 我收下了她的玉佩,她就真的没再我的房间里出现了。 饥荒过后,人民休养生息;刚刚恢复元气,一场历时十年的浩劫以摧枯拉朽之势降临到佛祖的头上。 寺里一时人人自危,在最初的几年里,慈恩寺作为大寺院,被打砸过多次,僧人也时有受伤;随着“破四旧”的口号渐渐高昂,寺庙被戴着红袖标的年轻人打砸抢烧;1974年,这个时候,我已经是一位真正成熟的男人,我和师父为了护住寺里最大、历史最悠久的一尊佛像,不顾棍棒加身,以身相互。 他们在我们周围堆满了柴,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呛得睁不开眼,突然师父一掌把我打了出去,他的声音瞬间如倾倒的古树般雄浑苍老:“得乐,快跑——你快跑——” 我滚了满身泥,没头苍蝇似的,和肥肥一起,一股脑儿扎进了山林子里。 得乐,得乐,佛家说,离苦得乐,我一直身在乐事,不知苦,所以亦不曾离苦。不曾离苦,如何得乐? 我浑浑噩噩地想着,在山林里打转儿;我迷路了,又口干舌燥,幸而山间有一条小溪,我喝了两口,又洗了把脸,抬眼一看,远远有一抹红向我跑来。 小妖怪换回了红衣服,在绿林掩映下,像一朵摇曳的海棠花,跑的两步仿佛在跳舞,我拿袖子擦干了脸,起身叫她:“你怎么——” 她晃晃玉佩,笑嘻嘻道:“当然是这个告诉我的,我可是偷偷跑出来找你呢。” 我扶着额头,上下打量她:她没丝毫变化,还是那般稚嫩的面容,我已经三十三了,她却还是十二三。领出去,人家大概会以为她是我女儿。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娇憨道:“好嘛,原来我长大了是这副模样呀,这么好看,被人瞧见了惦记上,可怎么办呀!” 我哭笑不得地说:“是呀,小妖怪,我也好奇,你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你是我哥哥呀!” “我又不是妖怪,怎么会是你哥哥?” 她赌气道:“你就是我哥哥,你就是我哥哥!” “好吧好吧,脱了僧袍,我就是你哥哥,”一朵小海棠妖,可爱得让我忍不住宠她,“但穿上僧袍,我可就不能和俗世有任何牵扯了。” 说着,我脱下烧得乌黑缺角的僧袍,只着里衣,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如师父摸我。 师父…… 我的脸色灰暗下来:偌大的慈恩寺没了,我的师兄师侄们也流离失散了。 我陪着这只叫“安乐”的小妖怪在山里呆了两天,但我不能一直荒废下去。 安乐小妖怪说:“你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