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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对她笑,方梓茹说季家是书香门第,说他的礼仪与教养极佳,就连与他共事的下属伊芙都说他是个好老板,是“遥远的春风”。 可是今天,季楚宴站在那里,双眼发红,衬衫凌乱,下巴突兀的一小块淤青。 季楚宴站直,脸上的戾色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笑意。 他勾唇,眼里的星光明媚无双。 他说:“恬恬,我没事,别担心。” 苏恬突然就很想哭。 另一边,唐宇听到了声音,立马反应过来打他的人是谁了。 这下,他一改之前的怂货模样,晃晃悠悠地起身:“你是苏恬的男朋友?你算哪根葱?你知道我是谁吗?” 无人应答。 他的气焰依旧嚣张,边扯着领带边大声吵嚷:“报警!我要马上报警!” “唐宇!你这人怎么他妈还恶人先告状?”苏恬拦在季楚宴身前,死死盯着唐宇,眼底迸射出寒芒,“你别忘了,酒店处处是摄像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告你性sao扰。” 唐宇是背靠着唐家这棵大树不错,但苏恬也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苏恬是苏家的独生女,再怎么样,唐宇也要对她有所忌惮。 果然,她此话一出,唐宇嚣张气焰灭了几分,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终于站定,留下一句“我懒得和你们这种垃圾计较”,便在地上摸到碎裂的眼镜,捡起戴上,而后灰溜溜地快步离去。 围观的众人如同躲避污物一样散开,为他错开一条通道,仿佛唐宇才是他口中的“垃圾”。 唐宇离开后,苏恬忍着泪,走到季楚宴身边。 这会儿,他的西服、衬衫全都皱皱巴巴的,领带也被扯歪了,脸上却恢复了清浅的笑意。 “怎么可以这样冒险?唐宇他是什么烂人你知道吗?”苏恬扑到他怀里,揪着他衬衫下摆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万一他有凶器呢?万一他拿玻璃瓶砸你怎么办?” 她说得再多,季楚宴都只是笑笑,轻拍着她的背,仿佛刚才出手的是另一个人。 等到苏恬紧绷的背渐渐放松,他才柔声道—— “我们回家。” 后盾 “你怎么还能和没事人一样?回家?” 苏恬气极地推开他,通红着眼圈看向他,眸色深邃复雜。 季楚宴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桃花眼里的光黯淡了些许。 “你……” 苏恬终究不忍,还是上前一步拖着他的手:“赶紧回家处理伤口!” 于是,季楚宴便这样不发一语地任凭她牵着手回家,微垂着头,像只流浪的大狗。 苏恬心想,如果他会摇尾巴,此刻一定正可怜地晃来晃去吧。 回到公寓,苏恬径直奔向柜子,翻出来一个急救药箱。她看了仰靠在沙发上的季楚宴一眼,翻找跌打药水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你把袖子挽起来,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苏恬捧着一瓶药水和一包棉球站在季楚宴面前,在客厅的灯光下,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影。 如同天使降临人间。 他紧抿着唇,撇开眼去,手上却依旧乖乖挽起了衬衫袖口。 苏恬趁势跪坐在他身侧,麻利地用镊子夹了棉球,沾饱药水,而后轻轻地将棉球点上那一团团青紫色的印记。 偶尔有被唐宇挠破皮的伤口,季楚宴却一声不吭,任由药水的刺痛侵蚀自己。 苏恬的眉心始终微微蹙起,看到他咬牙隐忍,擦拭的动作便尽力柔缓下来。 “我听表姨说,你辞职了。”季楚宴突然开口,语气淡淡的,“是想重新画画?” 苏恬还未来得及和他提及昨天递交辞呈的事,手上动作不由得一顿,半晌,才点头道:“是。伊芙给我引荐了一位老师。” 她擦好最后一道手臂上的伤,边拧紧药瓶,边说:“老师在B市定居,我大概六月份就过去。” 即便需要离开自己生活的家乡,去到陌生的城市,她也不愿错过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重拾热爱的机会。 季楚宴敛了敛眉眼,垂眸盯着自己手腕上浸着药水渍的几处青紫伤痕发呆。 他哑着嗓子开口:“去多久?” 苏恬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答道:“很难有个确切的数字吧……少则一年,多则……我也不知道。” 尽管她有些绘画功底,但荒废了八年,要再拾起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连她自己也不能保证,跟着老师学多久,她才有离开画室的本钱。 然而,这样一来,他和季楚宴不得不面对'群陆叁伍肆捌零玖肆零整理的是异地的现实问题。 “你……” 季楚宴本想说,你非去不可吗?但这样的问题无异于对一只即将展翅的雏鹰说:你非要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吗? 他不想做她的锁链,他是她的后盾。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 “你到B市,伯父伯母不在身边,我也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你必须好好吃饭,不要再进医院了,你想想,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多可怜,我不能及时赶到去抱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雪花飘落在掌心。但雪花很快就会融化、蒸发,寒意刺骨;而他的一字一句,镌刻下来了,便从来不曾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还在说:“不过,我会尽量抽空,每个周末去B市找你。一周见一次,一个月至少四次,一年就是四十八次……” 苏恬再也听不下去,憋着眼泪,慌忙转身把药箱塞回柜子里。 转身的瞬间,她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一颗,两颗,三颗……落下,溅开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恬恬。”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起。 苏恬抹了抹泪,回头看到他时,刚刚擦干的眼角又溢出了泪水,泣不成声。 “你别哭……”季楚宴轻笑着抚上她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师,然后带着你最骄傲的作品回来。” 明明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但他始终咬牙忍着,眼眶红红的。 苏恬哭出声来,忍不住捶他:“带着我最骄傲的作品回来干嘛?回来娶你吗?” 季楚宴忍不住笑,轻轻为她抚整额角凌乱的碎发:“嗯,这是你说的,我记着了。” 苏恬也在闪烁的泪光中笑起来,眸色动容,道:“就算你不记得了,我也会记得的!” 她故作恶狠狠的模样,搂住季楚宴的腰,说话时却嘟嘟哝哝的:“反正,你必须给我等着……” 他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笑意清浅—— “好,我等着。” 尾声: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