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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了,低声说道,“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 他多想南絮能回他一句,是啊,都是你的错。 可是南絮没有。 至始至终,都没有。 第二十三章 、(红缨线)(2) 一月份的蛊毒事毕,南絮便回了钱塘。 他心中觉得好笑,屈居人下之后果真变得不男不女,怎么弄得好似妇人月月受葵水折磨。 他回得家中没个消停,当日下午江澍便上门拜访。 容与神情尴尬,提议道,“公子若不想见此人,我去将他打发了就成。” 他听闻早些年南絮在清虚书院时便备受诸位仙家姑娘们喜爱,也时常为大胆求爱者感到头疼。只是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一位痴情人,大闹婚宴不成,如今依旧阴魂不散。 可南絮只是摆摆手,“是我对不住江二门主。本该我上灵门山致歉才是。” 江澍走进堂中,倒不很颓废,脸上有一股看破红尘的洒脱,南絮心下莞尔,想着两人现下的心境倒是相通。 南絮以贵宾之礼相待,亲手奉上好茶,“江二门主可曾受伤?” “小伤,已经无碍。公子呢?” “也已无碍。” 堂中一片沉默。 南絮真诚地说道,“不想当年是江二门主出手相救,真是多谢。” 江澍苦笑道,“想来是我多此一举。严家本来就不想取公子性命,是我误会,竭力抢走公子,若公子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我才是那个罪人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做下的这些事真是荒唐可笑。” “江二门主切莫自责,”南絮眼神放空望着郁郁葱葱的庭院,“此生难得有人一心一意待我好,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那公子为何……?!”江澍攥紧膝上长袍,“公子若有半点不愿,我现在就带你走!” 南絮苦笑着摇头,“我回想我这大半辈子,才真是荒唐可笑。我自然知道严明不是个东西,严家也不把我当什么东西,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江澍哑然望着他,片刻才叹道,“旁人只以为是严明深爱着公子,却不知实际上……” “不愿看着他去死,但也不怎么想好好活。”南絮打断他的话,“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也不愿再生枝节。平心而论,严家是个不错的靠山,我也正好了却父母遗愿,振兴南家。” 江澍怔怔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地应和道,“严家有钱有势……” 南絮点头,“够了。江二门主,我也只是个俗人而已。” 江澍讶然,他想着,不是的。南公子,你不是的。 南絮或许不记得,但他是记得的。 那时年纪小,大伙儿在清虚书院。院中一片苍翠竹林,南絮常常在林中吹笛、清歌,在竹影之间轻盈穿梭。他和严明聊着江湖趣事,聊着将来要踏遍大好山川……而他只是偷偷听着,却也十分向往那样快意人生。 江澍的眼神落回南絮身上,他穿着一身黑白衣袍,整个人肃穆冷冽,眉宇间再没有先前的灵动与天真。 南絮若有所觉,抬头给他斟上新茶。 那时江澍心中忽地冒出一行诗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从此世上,再无南絮了。 第二十三章 、(红缨线)(3) 白驹过隙,严南两家联姻后已过五年。 严明与南絮青梅竹马终成眷侣,二人相敬如宾,相互扶持,一挽南家颓势。 南家一改旧俗,开门设机关院广招弟子,南絮将其中几位天资聪颖的少年收作关门弟子,授予独门秘笈,一时南家炙手可热,成了江湖人挤破头也想进的地方。 “笃笃”,来人敲过门后大大咧咧打开门。 “师姐!”一个年方七八岁的男孩转过身来,兴奋得将纸上画脏了也浑然不觉,“你从云河境回来了?!” 林桐笑着一弹他脑门,“给你带了当地特产。怎么了严忆,又被师父罚抄?” 严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师父嫌我话多,让我抄书静心。” “你又替你叔父说话?” “我叔父央我多跟师父提提他,他待我这么好,我当然希望他们俩夫夫和睦啦,这样我也能经常见到他。”严忆有些苦恼,“师姐你这个月有见到他吗?他好久没来,我好想他。他上次说要带我去看庙会的,没剩几天了,怎么还不来呀。” “要是师父能有你一半想他,他飞也会飞过来的。”林桐歪着嘴叹气,“不过也该来了。我听说他近来忙着处理影门,如今影门上下被一网打尽,他总该来看师父了吧?” “影门?!就是那个专门、专门收钱暗杀……”严忆惊讶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叔父背后的伤就是影门杀手干的!还是师父救了他呢!” 林桐笑嘻嘻的又一弹他脑门,“是啊,师父跟你差不多大就能单挑影门杀手,你还不快加把劲?别成日想着求你叔父带你出去玩!” 严忆吃痛捂住脑门,仍然沉浸在震惊当中,拉着林桐不让她走,非要她再给他讲讲剿灭影门之事。 日头偏西,天又下起一点小雪,在江南总是留不住,化在地上有些泥泞。 婢女打着伞清扫大理石路面,忽地发觉一个人影匆匆走进,连忙行礼道,“严大人。少爷在屋里呢。” “他午睡不曾?”严明有些风尘仆仆,下巴上还带着些许胡茬。 本来严家小少爷成日不务正业照样能恣意快活,只是南絮想重振南家往日风光,严明便在朝中谋了个闲职,许多俗事也好帮忙打点。 “今日好像不曾。” 严明眉头微蹙,“这么忙?”语毕又朝婢女笑道,“我去看看,辛苦啦。” 婢女慌忙低下头,小脸通红。 严大人待人总是极好的,还时常会与他们闲话几句,询问南絮的近况。她一壁止不住怦然心动,一壁在心中叹道,严大人无论在做些什么,眼里心里总只有他们少爷一个人的。 严明规规矩矩叩过门,听得里头传来一声“请进”才缓缓推开门。 南絮房中放着一排屏风,如今已从林染丹枫换成雪湖白鹤。严明绕着屏风慢慢走过去,“好些日子没来看你,给你带了块好墨当做赔礼。” 南絮不答。 那屏风再长,很快也走完,朝思暮想的脸映入眼中,严明却有些害怕。 南絮低着头,看着桌面上一纸信笺。 严明连忙移开眼光,不愿窥探他的私密,径自走去将窗户支小些,又绕着屋子拨弄炭火,嘴中絮絮叨叨说些没意思的话,“江南湿冷,你注意身子,仔细……仔细寒毒又发作。” 南絮没有回他。 严明也习惯了,起身从袖中掏出金纸包好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