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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荧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穿着一件黑色运动t恤的曾道明冲进了教室,兴奋万分地跑到薄荧身后的座位上,不要命地拍醒了正在睡觉的李魏昂: “别睡了!快起来,出大事了!” 曾道明的声音不加遮掩,一个教室的目光几乎都朝他望了过去,薄荧不敢回头直接看向两人,却也和许多人一样竖起了耳朵。 “你发什么病——”李魏昂睡意朦胧又带着怒意的声音刚刚响起,曾道明就扬声说:“赵泉和六年级的转学生打起来了!我擦,你没看见简直是毕生损失,太精彩了!” 赵泉是薄荧的班主任,平时教的是语文,虽然他不苟言笑又严厉,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位称职的老师,更何况是自己班级的老师,薄荧闻言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对那名和赵泉起了冲突的转校生已经有了些坏的印象,而身后的曾道明和其他成绩不好常被批评惩罚的学生们则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大声交谈了起来: “赵泉这种人早就该被打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等着看,明年毕业的时候我不堵着打他一顿,老子就不姓曾。”曾道明大声说。 “赵泉和打他的那个学生现在在哪儿?”李魏昂问。 “都在教导处呢,关着门对骂,可精彩了!”曾道明说。 “对骂?”一名男生十分感兴趣地问:“骂的什么?” “赵泉说转学生没大没小目无尊长要翻天啦,转学生就说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获得他的尊敬——” 曾道明话没说完,教室里就发出一阵爆笑,问话的男学生平时也是被赵泉耳提面命的类型,闻言一副大出恶气的样子,大声叫好。 而另一些女生的议论焦点则在另一件事上: “那个六年级的转学生你们看见了吗?” “人非常高,比我们班好多男生都高,又白又帅,穿的全是耐克和阿迪。” “他说普通话,特别好听,哎,我从没听见谁说话那么好听过。” “大城市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和他比起来,我们镇的男生太难看了。” “你说什么呢,我们班的李魏昂不是很帅么,人家还是校帅呢——不过严格说起来,他也不是我们镇的人,听说他爸是上京的高官,不要他和他妈了,他妈才带着他回了这里。” “我听说转校生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来的这里。” “喂喂,放学我们要不要去堵那个转校生?” “六年级的小学生你都下得了手?” “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想认个弟弟,再说了——他看起来一点不像六年级的小学生!” 几个涂着劣质睫毛膏的女生嘻嘻哈哈地倒在一起笑闹。 薄荧在心里为无人关心的赵泉感到一丝悲哀,所幸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兴奋的学生们逐渐停止了讲话,陆陆续续回归座位。 半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随着下课铃响,学生们一哄而散,热热闹闹地结伴回家吃午饭,而薄荧也第一时间拿起自己的书包,混在人群里快步朝外走去。 福利院离学校有步行一小时的距离,为了节约时间,福利院给读书的孩子们每天中午准备了一个便当,屈瑶梅喜欢带着人在cao场吃便当,而薄荧就要在她来到cao场之前赶快离开学校。 很顺利的,薄荧离开了北树学校。跨出学校铁门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她提了提书包带子,向着北树公园迈出了脚步。 来到北树公园后,薄荧习惯性地往东南角走去,那里有北树公园最壮硕古老的一棵雪松树,即使在寒冬的岁末,坚韧不拔的雪松依旧翠绿如旧,但是刚刚迈出一步,她就犹疑地停下了脚步。 她脸上的伤还没有消,甚至嘴角的伤口都还时不时地会流出鲜血,曲瑶梅恶毒的笑容和李魏昂仓皇的表情像是默片,不断交替着在她脑海里闪现。 她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薄荧最后在公园角落里的一棵大树背后坐了下来,她打开书包,拿出了福利院给她准备的不锈钢饭盒。 饭盒里有一大半白米饭,几根菜叶,几点rou沫,其余的大多是今年夏天福利院孩子们一起参与了制作的凉拌萝卜干,薄荧知道其他孩子的饭盒里恐怕不是这样,但她每次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接受着现状。 只要坚持下去,一切总会好的,她会长大,总有一天会带着白手套离开北树镇,再也不回来。 正当她慢慢吃着清汤寡水的午饭时,身后的青石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薄荧没有在意,然而脚步声的主人却没有像薄荧想象的那样路过,而是一路朝着雪松背后而来。 薄荧诧异地抬起头,正好撞进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眸里。 那是一个单肩背着书包的少年,面容稚嫩,个子很高,又白又瘦,看上去干干净净,身上的气质和北树镇的孩子们截然不同,不费吹灰之力,薄荧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的吃惊还没有结束,因为少年竟然一声不吭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薄荧看着他打开书包,从里面一个接一个地拿出以一人份便当来说菜式和数量都有些过于丰盛的塑料饭盒摆在地上。 虽然薄荧是先来的,但是她已经习惯了退让,看着少年准备在这里吃饭,她默默地关上不锈钢饭盒,提着书包站了起来。 少年立即停下动作:“你去哪儿?” 薄荧愣住了,少年的耳朵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起来,但他依然执拗地直视着薄荧的双眼。 “你为什么要走?”他又问。 薄荧不由想起上午在班上听到的谈话,他的声音的确很好听,说着斯斯文文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和学校里说着北树镇方言的男生们截然不同。 “我留在这里会打扰你。”薄荧礼貌地笑了笑。 然后她看见继耳朵之后,少年的脸也rou眼可见地迅速红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在她刚来北树镇的时候,北树镇的人和少年一样,将对她的怜爱和喜欢昭然若揭地表现在脸上,可是后来,当她的身世慢慢在镇上传开后,当越来越多的人将她和不详、诅咒等词语联系起来之后,友善的目光变成了怀疑,怀疑又变成防备,防备最后又成了厌恶。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