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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靠在树干喘息片刻的赵掩瑜听到陌生的语言,全身都忍不住发抖,他的衣袍早就被汗水浸湿,双颊泛着病态的红晕,眼前更是一阵阵地发黑,如今能坚持他继续跑下去的大概真的只剩下求生的意志了吧。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掩瑜的头脑却突然清晰起来,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两个素丽人都被自己引来,起码何诚和何小妹逃过了一劫。至于自己,赵掩瑜垂眸,只能对不起悉心栽培自己的外祖父了,而自己也注定是要埋骨异乡了。 只是,赵掩瑜的双眼突然迸发出一些亮光,就像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被抓住也是死,那他宁愿就死在这里,起码死在南泽自己的土地上。 不远处就是陡坡,而素丽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赵掩瑜喘着粗气,在那人伸出双手抓住自己的瞬间纵身跃下,风吹起的袍角攥在那人手中,最终因承受不住赵掩瑜的重量而被撕裂成两半。 疼,是赵掩瑜唯一的感觉,他从陡坡滚下,粗粝的石头划破他的衣衫,皮肤被割出一道道血痕,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时间可以拉得这么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平地停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来,全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眼前不再是茂密的树林,而是宽阔的官道,他也算是因祸得福竟然一路从陡坡滚到了官道上。 “那小子终于停下来了。”带着丝丝恶意的陌生语言再一次在耳边响起,那两个人竟然从陡坡上滑了下来,赵掩瑜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在他重燃希望的时候,那些人竟又追了下来,为什么还是逃不掉。 那两个素丽人越来越近,赵掩瑜咬唇仇视着他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风声自耳后传来,一只翎箭从赵掩瑜的眼前飞过,刺进了想要取他性命的素丽人体内,温热的血液一下就染红了素丽人的胸口,零星飞溅的血液滴落在他的脸上,眸中只剩那一赤红。 赵掩瑜屏住呼吸,他趴在肮脏的官道上,感受着大地细微的震动,正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素丽人竟敢在我南泽行凶!”一个身影挡在赵掩瑜的身前,他用双手将身体撑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看清救自己的是谁。 乌黑色的马尾安分地垂着,再往上便是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背着长弓的少年。逆着光,赵掩瑜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从对方清越的嗓音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一个素丽人被当场射杀,另一个见势不对往林中跑去,竟也真被他逃脱。 “困兽之斗。”少年轻蔑一笑,朝身后众人吩咐道:“留两个照顾他,其他人下马跟我追。” 赵掩瑜被扶了起来,原本暗淡的眸子突然迸发出光亮,他的声音经过几个时辰的颠簸已经变得嘶哑,几乎无法出声,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问道:“他……是谁?” 扶着他的人半晌才听明白,用充满崇拜的语气道:“这是我们世子,镇渊侯世子。” ----------------------------------------------------- “然后呢?”顾寒昭兴致勃勃地问道,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微醺,而赵掩瑜则是眯着眼睛,一副醉态。 “后来?”赵掩瑜似乎在想对方在问什么,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用力拉住顾寒昭的衣领,将他拽到跟前,散发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扑在顾寒昭的鼻尖,冲散开来。他望着赵掩瑜近在咫尺的嘴唇,拼命压制着亲吻上去的冲动。 “后来……”赵掩瑜呢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即使已经醉了,有些话他还是不敢说出口。 后来,自然是一见误终生,赵掩瑜望着眼前人,双眼泛红,微微有些酸涩。那一道背影留在自己心底很多年很多年,成了不可触摸的白月光,成了他的心魔。 ☆、第十三章 顾寒昭无奈地望着醉死在自己怀中的赵掩瑜,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此刻却卸去了所有防备,温顺地躺在自己怀中。顾寒昭抿唇,拂去了赵掩瑜颊边的一缕发丝,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赵掩瑜的容貌,温润的气质掩去了他略带平淡的眉眼,眉间一道淡淡的皱痕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抚平。 顾寒昭的眼角微微发红,心中升起一股涩意,双手用力,抱紧了怀中之人,不顾对方因不适而微微挣扎的举动,心中只想着此生此世他都不会再放手。 天色渐暗,初春微凉的夜风吹动垂落的桃枝,吹落了满树的桃花。灯火在风中明明灭灭,抱着斗篷站在远处的顾冉升抽出手拉住同样抱着斗篷却想要靠近的卢青,卢青这才回神,惊讶地捂住嘴巴。 不知何时,顾寒昭已经枕着左手睡了过去,乌黑的发丝被吹得扬起,右手虽被宽大的袖子挡住,但在被风吹起的一瞬,仍可以看见两人紧握的双手。顾寒昭已沉沉睡去,刚刚醉倒的赵掩瑜却清醒了几分。 双眼氤氲着水汽,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心翼翼地碰触,这是一个微带桃花味的吻,唇瓣是温润的桃粉色,即使只是双唇简单的相贴,对于赵掩瑜来说都犹如梦境一般,虔诚不带丝毫□□。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等顾冉升和卢青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寒昭和赵掩瑜已经双双枕着石桌睡了过去,只是那双手却还紧紧握着不肯松开。 顾冉升和卢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惊讶与无奈,随后认命地上前,将用炭火烤过的斗篷披在还沉沉睡着的二人身上,再放任他们睡下去,明早恐怕都要染上风寒了。 第二天一早,赵掩瑜是在客房里被顾冉升叫醒的,顾寒昭则是在自己房中疼醒的,他重伤未愈,这几天又喝了许多的酒,原本仗着身强体壮,并不在意。却不想一早醒来伤口便隐隐作痛,而自己不过皱了皱眉,顾冉升便焦急地命人去请大夫,后来想到赵掩瑜就是现成的大夫,便急急地去客房喊赵掩瑜。 赵掩瑜扶额,宿醉醒来难免有些难受,但一听顾冉升所说,心中便好似生了一把火。赵掩瑜是大夫,最气的就是病人将自己的身体当作儿戏,更何况这病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自己心心念念又恋慕的人,当即披上外衣,跟着顾冉升去看顾寒昭。 顾寒昭此时正靠在床上,虚弱的身体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第一次毫无反手之力是在流放途中,接着便是刚重生之时,现在则是第三次。顾寒昭的脸色难看,却不是因为病重,他此生最不愿意的就是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亲人面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