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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一眼这进出快三十年的御史台,这一次出来,就再也不会进去了。 梁珩一直送徐恪到了宫门处。 宫门处有徐恪的家丁等候,见徐恪出来,忙小跑上来,将行李接了过去。 两人皆停了下来。 徐恪转身看向梁珩,这个他准备栽培的年轻人。他还没来得极教导他什么,甚至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要懂得官场的复杂与防备人心的险恶。 梁珩看着徐恪似乎苍老了很多的面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徐恪什么都没告诉他,又好像已经告诉了他全部了。 “梁珩啊。” “您说。” 徐恪透过宫墙,看向里面巍峨壮丽的宫殿。 “这条路,很艰难。可是等你走过了,绝不会后悔。” 徐恪到底还是走了。 梁珩脑中却一直回想着徐恪最后说的那句话。 ...... 新任御史大夫并不是御史中丞升上去的,而是原中书省的谏议大夫贺忠。 贺忠也快五十岁了。 贺忠上任的时候十分低调,自己搬着东西就过来了,就用的徐恪原先的房间。 贺忠没有声张,两个御史中丞也当做不知道,并没有去见贺忠,只是在后来偶遇了贺忠才惊异一句,“您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中丞并不怎么待见贺忠,原先徐恪走了,两人心下还暗自有些高兴,这下人御史大夫肯定要在他们之中选了。 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平白被人捡走了本来要落在他么头上的官职,两人自是有些不满。 贺忠以前是谏议大夫,虽说是四品官职,却没有什么实权。为人也极低调,在朝中没有什么交好的官员。 好不容易才将徐恪挤走,还将皇上惹得勃然大怒,所以在齐策提出擢升贺忠任御史中丞的时候,朝野上下,没有一句反对之声。 就在大城小员们正在弹冠相庆的时候,以前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贺忠,让他们全都大吃了一惊。 谁能告诉他们为何这贺忠新官上任三把火,能烧得如此之旺?! 一大批官员遭到弹劾,齐策也极为重视,早朝之上谁一旦被弹劾,立马会被押下去接受调查。最要命的是,国库遗银的旧事被重提了。 谁能告诉他们,这个贺忠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徐恪?更加冷血无情,更加铁面无私。最重要的事,他以前做谏议大夫的时候,不过是个闲职,没有丝毫把柄落下。这一时半会想将他扳倒,是难上加难了。 梁珩也曾和这位新任御史大夫面对面碰到过,梁珩行了礼,就像是他和徐恪初次在御史台见面那般,贺忠微微点头,冷着脸就过去了。 梁珩并不以为意,这位御史大夫好像对谁都这么冷冰冰的。 可是梁珩后面才发现他错了,这位御史大夫就是对他格外冷。梁珩不由困惑,自己以前也没有见过这位御史大夫啊。梁珩想也许是自己感觉错了。 “爹!” 梁珩一把抱起朝他跑来的儿子,“娘呢?” “娘去姨姨家了。” 如意的婚期要到了,想来是沈蓁蓁要陪如意去购置东西了。 “那娘不带着你去?”梁珩笑道。 和畅扁了扁小嘴,颇有些委屈地说:“娘说她们要去办很重要的事,不是出去玩的,就不带我了。” 梁珩抱着儿子走进房里,这会已经日落西山了,想来沈蓁蓁也该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沈蓁蓁就进来了。 梁珩正拿着一本三字经教儿子认字。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和畅也奶声奶气地跟着梁珩念着,眼尖地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沈蓁蓁。 “娘回来了!” 梁珩顺声看过去,就见沈蓁蓁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梁珩站起身来,接过沈蓁蓁手里的东西。 “嫁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家具什么的就准备床和柜子,今天去定了被面。”沈蓁蓁边说边在盆里净着手。 梁珩道:“亏得娘也在呢,不然这些我们都不懂。” “本来这会儿那边也该来聘礼了,但是婚事一应从简,聘礼就冬月初八送过来。” 沈蓁蓁说着打开桌上的包裹,从里面取出米糕,对和畅道:“让爹带你去洗洗手。” 和畅不喜欢吃甜腻腻的糕点,这种不怎么甜的米糕却是最喜欢。 和畅欢呼了一声,拉着还在说话的梁珩往木盆边走去。 ...... 朝野上的硝烟还在继续,贺忠一上任,户部两个尚书,一个罢黜,一个外放。其他五部也各有波及,甚至尚书左仆射赵赟也被弹劾滥用职权、买卖官职。徐恪以前也弹劾过赵赟,只是齐策考虑到赵赟是先皇的开朝元老才网开一面,责令其改过。但这一次,齐策没有再讲情面,直接劝赵赟致仕了。 这把火烧了半月,梁珩看着一个个官员被罢黜被外放,却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 就在半月后的一天早朝上,台院的一个御史站出来弹劾他,弹劾的是凉州他岳家的案子。弹劾他徇私枉法,假公济私。利用自己御史加廉察使的身份,迫使凉州前州牧将证据确凿、已经定案了的沈家之案改判。 齐策不相信,当庭问了梁珩是否确有其事。 梁珩跪在地上,“启禀皇上,沈家确实卷入了这案子之中...”说到这,梁珩卡了一下,说沈家是被人陷害的吗?没有证据。 “但是沈家确实是无辜的。”梁珩将话说完。 “梁侍御史,是你岳家,你自然偏袒!”那御史冷笑道。 齐策最近很心烦,他知道徐恪自请辞官一定有原因,这原因他也清楚明白。导致他现在对所有的臣子都暂时失去了信任。现在看到就连梁珩,身上都会发生这种事,齐策深感失望。但还是责令御史台调查梁珩的事。 结果很快出来,虽然最后官府调查出沈家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在梁珩去之前,沈家就是主犯。 这事梁珩怎么都脱不了关系,也不惩处难以平人心。梁珩被贬黜,还是侍御史,却从台院被贬至察院了。虽然都是侍御史,却已是天壤之别。 第129章 梁珩当天整理了自己的东西, 独自从台院搬至察院,也并没有人相送。 梁珩并不感意外, 徐恪在御史台快三十年, 走时都没有人相送,何况他,不过在台院待了三月。 只是梁珩搬着东西走进察院时,在门口碰到了一个熟人。 梁珩看到站在察院门口的段续,怔了怔。 段续接过梁珩手里的东西, 冲他笑了笑。 梁珩看着段续脸上的笑意, 像是感觉到了阳春白雪,心上的寒意也骤然都散去了。 “段大人。”梁珩微微笑了笑。 “我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