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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总是沉默沉稳的儿子会变得像是另一个人。 胤禛没有回避地看着康熙,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汗阿玛,儿臣并非受人蛊惑。子肖其父,儿臣只是从汗阿玛身上学到了,该怎么对待朋友才是真的好。您让韦大人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儿臣也是不舍朋友困在深宅之中。” ‘砰!’康熙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扔在了胤禛的身侧,茶渍溅到了胤禛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衫,“大胆!史湘云不过是一介女子,你岂敢将她与朝廷重臣相提并论!” “朝廷重臣?”胤禛笑了起来,“汗阿玛,韦小宝是朝廷重臣,但也是一个假太监,是天地会的堂主,帮助反贼、假传圣旨、掉包死囚,桩桩件件,又有什么规矩可言。” 胤禛见康熙气得是涨红了脸,他紧接着说,“儿臣当年不懂,为什么汗阿玛放走了韦小宝,如今儿臣懂了。汗阿玛教会了儿臣,生死之交,师徒之谊,兄妹之情。这一切让儿臣在不违背江山社稷的前提下,不甘不想,却又决心放手。” 康熙伸手指着胤禛,他听着这些话气得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最是无情,一转眼小桂子离开小玄子已有五六年了。仿佛所有人都把韦小宝忘了,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这个人从未出现过。皇宫变得越来越有规矩,是他想要别人遵守的规矩,再也不会有人如韦小宝胆大包天、假传圣旨、欺君罔上。 可是当宫门深锁,月上中天,又有谁知道,他会望着那轮明月想起韦小宝。江湖之远的小桂子还好吗?小桂子是否会挂念庙堂之高的小玄子? 两个多月前,九难半途行刺,康熙又想起了韦小宝,小宝贪财好色,又是惜命如金,偏偏在为他挡刀救驾时,奋不顾身,从不迟疑。 康熙与韦小宝的相遇就是命运的意外,让他无法用君臣有别把那些年的情分磨去。生死之交,亦师亦友,如同兄弟情谊,怎么能轻易抹去。君王无情,但他还是一个凡人。正如胤禛所言,在不违背江山社稷下,小宝想走,他不愿意不甘心,但还是放手了。 这是小玄子能为小桂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康熙闭起了眼睛,他对胤禛说,“你出去跪着,跪到你脑子清醒了再说。” 第十九章 胤禛没有迟疑地跪倒了乾清宫外,让后来的大臣们都心中生疑,不知四阿哥如何冒犯了康熙。那些有心人们更是脑补了很多大戏。比如说四阿哥与太子的关系较好,最近太子的地位隐隐不稳,皇上罚了四阿哥,难道是要对太子下手了? 然而乾清宫内,康熙却是让梁九功取来了一个木盒,他打开了盒子,里面全是那些年与小宝的通信,说是信实则是都是画,谁让小宝写不来文章。 殿内只有翻动纸张的声响,康熙看了很久,然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梁九功,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说朕的那些儿子谁最像朕?” 梁九功垂手而立不敢回答,要说今日之前他还不知道,今日过后,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四阿哥是被皇上真的记到心上了,是多了一份父子二人之间的感同身受。 “胤禛小时候性子急,朕让他戒急用忍,这些年来是见他处事越发的沉稳了。朕担心他行事太过冷硬,却也是朕想得少了。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只是这孩子不表露出来而已。” 康熙关上了木盒笑了起来,他想到了韦小宝,又想到了为他挡了一刀的胤禛,终是叹了一口气。他的前半生有过一个不畏他是皇上的朋友,自小桂子走后,属于玄烨的那一部分像是死了。 如今胤禛让那部分又活了过来,胤禛会如此说,是把他当做了父亲,而他也庆幸有人还记得韦小宝。其实他心底深处非常希望,他的儿子中有人能懂得这种不一样的君臣之谊。懂得才能对韦小宝与其后人照拂一二,无疑太子是不懂的。可是,这些事他不能言之于口,因为那有违规矩,还好胤禛没有让他失望。 “让四阿哥进来吧。” 梁九功听得皇上对四阿哥的评价,他是更加没有抬起头,心跳却是快了一拍,即便对太子,皇上也未有如此评价。 梁九功作为康熙的心腹,自是明白很多事,康熙遇刺,太子的表现让康熙心寒了。皇上对太子心寒了,也就会把他作为父亲的情感抽离了出来。 皇位之争,争的是圣心。康熙作为一个深谙帝王之术的皇帝,难见一份真心。 韦小宝得到过小玄子的真挚情谊,此后几乎无人再会让康熙做出那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即便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必要时也不会下手留情。 梁九功请跪着的胤禛进了殿内,他心里对这四阿哥的手段万分佩服,谁能知道四阿哥对那史家姑娘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而四阿哥却是用这番言行让皇上将他放在了心上,‘深肖朕躬’,只怕往后的日子就是贵不可言了。 “胤禛,朕问你,你是真的想明白了?不怕后悔?”康熙问着胤禛,仿佛透过胤禛在询问自己的心。 胤禛颔首,“儿臣想清楚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儿臣不悔,也不怕后悔。” 康熙半响未说话,他目光深沉看向胤禛,又像是看到了他自己。“好,既然你明白了,朕准了。下月初,史鼏之女史湘云,因病过世。” “谢汗阿玛恩典。”胤禛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这番一石三鸟是成功了。 “你退下吧。”康熙见胤禛要走出宫殿门时又说到,“既然史湘云离世了,朕记得贾家二房还有个留牌子的姑娘,择日做格格抬入你府里吧。” 胤禛点头称是谢过康熙,他转身离开了乾清宫,心中是毫不意外贾元春被指给他做格格。贾史王薛,康熙用他们,却不会不知道他们已经过了分寸,特别是去年康熙病重,那四家人与太子、索额图眉来眼去。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贾府的衰败不远了。 胤禛清楚汗阿玛此举不只是给他指了一个格格,更有背后深意。太子二哥的位置是真的不稳了,汗阿玛对太子不满了,疑心了,也下了决定。 胤禛看着护城河桥下的水,看似澄澈,其实暗流难测,他怎么能舍得让云善渊留在京城被作为一枚棋子。如果云善渊无声无息地离开,不管做的多么天.衣.无缝都会引得康熙的注意,这对云善渊并不好,谁知道康熙在江湖上有多少探子,会对云善渊有何种威胁,不如明着说出来。 这步险棋看似惊险,却是戳到了康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这也是唯一的破局之法。胤禛可以感同身受,只因为他们同病相怜。 但是同在帝王家,胤禛更知道他们父子之间不会有纯粹的父子之情,也不会为心底埋葬的感情多加伤怀。甚至在大多数清醒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