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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阮玫眼中再也没有她。 干涩的喉咙如火烧,她咽着口水想缓解,却无济于事。 她确实是老了,每长一条白发,每生一条皱纹,都能让她一夜失眠。 阮玫每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倒映出底下对峙着的两人,不慌不忙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盘旋:“今天来的宾客有不少是你们学校的领导同事,是吧?咱们两人如果谁脸上挂了彩,都不好看……” “……阮玫,你敢?!”年邁的母狮子只能发出破锣声般的嘶吼,以为能震摄住小狮子前进的脚步。 阮玫快走了两步,一下子逼到林碧娜身前,微微垂眸看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冷声说道:“你敢,我就敢。” 食指勾起林碧娜脖间的翡翠链子,沉甸甸的翠绿坠子在指间掂了掂,阮玫冷笑:“这么好看的链子,别等会给我扯断了,那就太难看啦……” “你……你!……”林碧娜呼吸急促,表情管理再次失控,咆哮里带着些许歇斯底里:“你还当过我是你母亲吗?!” 她高高扬起手,却未能如愿落下,阮玫像是已经预测到她要如何动手,本能地抬手紧紧锢住了林碧娜的手腕。 阮玫心里暗叹了一声,林碧娜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原地踏步,瞧,连打耳光的动作都一成不变。 “松开!!反了……阮玫你真的反了……” 林碧娜气得满脸涌起猪肝红,瘦削的脸颊显得颧骨格外狰狞,扯着手想挣脱阮玫的牵制,黑影在昏暗中如张牙舞爪的鬼魅,翡翠镯子在高举着的手腕上闪着冷光。 “mama。”阮玫今晚第一次喊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情绪激动,会歇斯底里,会大吼大叫。 但没有,她只是很平淡地说出一个、很早之前就应该说出口的事实。 “自从方明君猥亵我,我向你求助,而你不相信我的那一次开始,我已经死了那条心了,你知道吗?” Night.60 陈山野站在宴会厅大门外,他终是放不下心,随着阮玫离开的方向找了过来。 他看着没关紧的门缝,宴会厅里混沌昏暗,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在烛火一般的壁灯下摇晃。 猥亵。 心脏往下沉,仿佛怎么都落不到底。 难受,快停下,他对着自己的心脏说。 倒是突然想起了以前他念小学时发生的一件事情。 是四年级的夏天,班里有个胸部稍微已经发育起来的女生,家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只让她穿着薄薄的背心和几近半透的校服衬衫,总会有那么几个调皮的男生开她玩笑。 陈山野经常是第一个到教室,那个女生第二个,他到了教室就趴桌上补眠一直到早读时间才醒,也没怎么和那女孩聊过天。 只是有一天,陈山野正准备趴桌上时,见女生匆匆忙忙走进教室前门,双手交叉在胸前,将两条红色的书包带子拉得极紧,神色有些慌张。 鲜红的领巾飘在胸前松松垮垮。 他难得开了口,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女生在自己座位坐下,摇头说没事,可坐在最后排的陈山野看着女孩的背弯了下去,像只鸵鸟,把自己紧紧包了起来。 后来这种情况又发生了一两次,有一天女生走到他桌子旁,像是想要对他说点什么,眼里仿佛涌着泪,可最终陈山野没有等到。 直到女生母亲在一天放学后陪她来到学校,陈山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自称是家长的男人屡次在校门口尾随女生进学校,清晨的学校空荡无人,就在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楼梯转角,女孩被中年男人伸手探进带着红领巾的领口。 「第一次他问我……这么凉的天怎么穿那么少,让他摸摸看凉不凉……」 「第二次,我、我忘了他说什么……就直接摸了……」 「这里可是……学校啊……」 那天陈山野窝在办公室角落里补考数学,安静地听着女生声细如蚊地叙述被猥亵的过程——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猥亵这么复雜的词语,但“非礼”之类的词语,他在电视上看过。 他看着试卷上晃出了重影的算式,到最后,一道题都没做出来。 后来没能抓到那个男人。 许是那人听到了风声,之后没再在校门口出现过,加上女生太害怕一直没敢看那人的脸,也描绘不出他的样貌,这件事仿佛成了女生一面之词,学校不了了之,渐渐地也没人再提这件事。 再后来,女孩没来上学了,听说是搬去邵通的亲戚家里,在城里读书了。 陈山野回想着在迎宾区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拳头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猛地暴突,里头的熔浆快要喷涌而出。 小宴会厅里的对峙还在继续。 陈山野听见阮玫母亲怒斥,叫她不要诽谤侮辱自己姐夫。 “明君是我带过最乖最努力、最有本事的学生,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你老是给他安这种罪名,到底是有什么居心?” 她的手已经被阮玫松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再举起手,只能愤愤不平地搓揉着被阮玫抓疼的手腕。 阮玫也觉得心力交瘁。 太荒谬了,怎么会有母亲宁愿相信一个外人,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可这种事情偏偏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无力扭转。 这一年年的折腾,她很累,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她已经觉得不重要的事情上。 她对这个家庭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和耐心,一心只想离开这儿,所以她努力丰满自己的羽翼,努力让自己有与她抗衡的自信和能力。 “随便你怎么想,随便你信不信,我无所谓了。” 阮玫聳聳肩,往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林碧娜说:“你快回去吧,等会可能还有其他贵宾来,你得忙着招待他们吧?” 林碧娜脸色难看,但今天是阮岚的大日子,她确实不能离开太久。 她还想对阮玫说些什么,可话来到口边又说不出,只好咬咬牙甩手离开,末了气不过,还是转回头骂了句:“要是当时没生你出来就好了!” 她怒气冲冲地拉开沉重的木门,在阴暗地方久了,一见到走廊上灯火通明竟有些不适应,眼前白光乍现。 她揉了揉眼,一时也忘了自己今晚化了眼妆。 等白光慢慢退去时,林碧娜看到门边靠着一个男人。 是陪阮玫来婚宴的那个男人! 她快速上下扫视打量他。 男人太高,懒懒地倚在墙上都依然比她高出一个头,眼睛没看她,只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 一想到刚刚她被阮玫压制住的模样可能被他瞧了去,林碧娜又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