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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 顾南敛首站于殿前,左前方兵部尚书陈虚手持奏折而立,声音清朗。 大抵是西戎进犯嘉陵关,守将不敌,上书奏请朝廷援兵。 武以定国,文以兴邦,兵家之事向来是大事,待奏折念完,景昭帝俯视众臣:“众卿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无非是殷承祈或殷承晋。 朝廷最常见便是党派之争,大臣各自拥护,一时争吵不休。 到最后,靳王殷承晋一派占了上风。 顾南垂首站着,四周言语尽数入耳,唇角轻勾。 少时了了,大未必佳。 昔日殷承晋还未封王时,于御书房做策论,才思敏捷,见解独特,颇有一番风采。只是这一年来越发泯然,心思狭隘阴险,顾南看着他,已经很难想到皇二子曾经的模样。 比起殷承晋,曾经的皇长子如今的怀王殷承祈倒还是不错,静贵妃娴淑仁厚,教出来的皇子心智也不差。 若论能力心智,景昭帝几个儿子中当属殷承祈与殷承安,可惜皇长子一生顺风顺水,锦衣玉食,论起手段自然比不过在深宫沉浮数年的殷承安。 甚至连殷承晋都不及。 顾南抬眸看看殿前的怀王,后者站在那边微微俯首,稳重坚定。 也算是天之骄子,只可惜命太薄。 这场朝堂之争,最后的赢家是殷承晋。 身着华袍的青年上前弓身领旨,年轻的脸是满是志得意满的光彩。 事情已定,上方的帝王挥手退朝,顾南随着旁人一同退出去,刚出了金銮殿,便听到旁边传来清朗的声音:“顾太傅,留步。” 顾南回头,殷承清站在他身后微笑,身姿翩翩,丰神如玉。 曾经不慕权贵只爱逍遥的四皇子,如今的清王。 “清王殿下。” “不必客气,顾太傅。”殷承清大步上前与他并肩:“上月南边战事刚停,现在西边又有蛮夷来犯,今年可真不算太平。” 顾南笑笑没说话。 殷承清打量他几眼,突然靠近几分:“顾太傅,你觉得二皇兄此次征伐西戎,结果如何?” “未来之事如今怎能明了。”顾南偏头看他,眉眼清清淡淡:“还望清王殿下慎言。” 说完,又再次开口:“臣今日尚有些公务未办,怕是不能与王爷乘舟小叙了。” 殷承清一愣,用眼角余光看到身后走近的殷承晋,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便择日再说,便不叨扰太傅了。” 顾南微笑着拱手。 殷承清便不再说话,不动声色看了身后的殷承晋一眼,快步离开,锻制华袍轻轻略过顾南手臂,柔软冰凉。 身子错开,殷承清从容迈步,唇角轻轻勾起。 回太极殿时,殷承安不在,殷承修执剑立于石阶看花,双眼无神。 顾南缓缓行至他身边,登上台阶陪他一起看。 清风扶起花瓣蹭过殷承修脸颊,他回过神来,眼眸微动看见身边的顾南,微微一笑:“太傅。” “花好看么?”顾南伸手拈起落在他肩膀上的花瓣,道。 “却也只能灼灼数月。”殷承修将花放在手心,说:“若美丽能永生绽放,了却遗憾多好。” 顾南笑笑,伸手轻拍他的额头,如同小时候那般。 殷承修任凭他动作,眸子有些软:“五年了。” “嗯,五年了。”顾南看着他:“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娃娃,藏在你兄长身后偷偷看我,特别乖。明明还很小,却有金戈铁马志向,很好。” 说罢,他伸手将殷承修额头处的碎发拨开:“如今五年过去,你也长大了,少年英姿不过如此。” 殷承修笑着握住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再如何,你也是我小夫子。” 声音略带低沉,不如从前软糯清朗,语气却是一致的。 身前对视微笑,衣衫漂漂,翩翩少年郎。 身后艳阳高照,桃花轻飘,人间好风光。 殷承安走进殿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眼眸在那双握着的手上停留片刻,他走进去登上台阶,不动声色拉下顾南的手,笑笑:“太傅,承修。” 顾南微笑颌首,小皇子从小便对自己兄长有着不一般的尊敬和畏惧,也道:“哥哥。” 殷承安应了一声,乌黑的眸子看着殷承修,开口道:“承修,你跟我到书房一趟。” 说罢,又转头对顾南笑了笑:“太傅,中午我让厨房做了些清凉的东西,你先歇息会儿,多吃些。” “好。” 殷承安眉眼缓了一些,转身朝书房走去,殷承安快步跟上,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并肩走着,皆是少年美好风姿。 一时间心里隐约有些骄傲,顾南垂眸摇头笑了笑,进了偏殿。 沐浴后稍作休息,换好衣服再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殷承修正坐在树下煮茶,见顾南出来,笑着招呼:“太傅,过来尝尝我煮的茶如何。” 顾南过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太过心急,时候不到,涩了些。” 小皇子皱皱眉头。 顾南坏心眼添一句:“实在是不如你兄长。” 小皇子瞬间颓靡。 闹了一会儿,顾南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发:“承安呢?” “出去了,估计晚一些时候回来。”殷承修说,说完又看看顾南的衣饰,问:“太傅是要出去么?” 顾南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他:“等承安回来就让他到这个找我。” 殷承修垂头看了看:“好。” 顾南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今晚我和承安回来晚,你也不要在殿门外等我们,早些睡吧。” 殷承修笑了笑:“我晓得了。” 大启国都,丰宁,长平街。 马车缓缓停下,身着素白云衫的少年走下马车,抬头看着面前的朱门牌匾,微笑。 一品定国将军府,贺氏。 抬脚走上前,站在门口的俊美青年看到他,挑眉迎上来:“顾太傅。” “清王殿下。”顾南俯身行礼:“多谢引荐。” “若真要谢,等此事作罢,就随我到府上小酌几杯。”殷承清道,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认识你五年,难得有求于我,不办好实在是不应该。” 纸上一行隽秀小楷,正在顾南下朝与他擦肩时暗自递上的那张。 “不醉不归。”顾南笑起来。 “不醉不归。”青年重复一次,偏身挥手:“好了,请吧。” 二人抬脚走入将军府,绕过假山碧水,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 殷承清上前敲门:“舅舅,顾先生来了。” 片刻,门内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进来吧。” 门门被推开,顾南走进去,一身着青衣的人正坐在上方,气势内敛,气度从容。 定国将军贺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