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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起长子的责任,这一切,善桐也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忽然间她觉得,这一次求诊,好像抹煞了哥哥的努力,又好像将他已经熄灭的一点冀望又点燃了,她没法想象,万一权神医也对善榆束手无策,或者铁口直断:他并没有病,这只是天生。这对善榆又会是多大的打击。 一直以来,她只是担心母亲是不是能承受得了坏消息,可却没有站在哥哥的角度来看待此事…… 或许是注意到了meimei的目光,善榆微微一动,一下又回过神来,他转过身冲善桐微微一笑,一开口又带了十分憨厚,“怎、怎么不多喝点热水?路、路上可没有这样的地儿了。” 善桐也就一下把心事都藏回了心里,面上不露丝毫痕迹,她亲亲热热地握起了哥哥的手。“我这不是不能多喝水吗,就是大哥也别多喝了,到了路上要内急小解,那多不方便,天寒地冻的,连个藏身的地儿都没有……” 虽说从通渭到定西路途已经不远,一路上也都有人烟,但也就是因为越靠近定西,路上往来的车马越多,众人的速度反而放慢了下来,近晚时分,才远远地望见了关城。 定西和通渭相比,就又要雄健得多了,这座城池依山傍水,远远望去就能见到城墙上林立的旗帜,依稀还有将士们盔甲的反光,成了远处的一个又一个小亮点,映着夕阳摇曳得格外诗意。就是城门外也有蜿蜒的人群排队等着进城,是要比一潭死水一样的杨家村更热闹得多了,善桐远远看着,就又是一阵心潮起伏: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和四叔轮班过来守着城门,苦等权神医,不过得了桂含春的一句话,似乎可以不必如此,但不管怎么说,对这城门总是有些特别的感觉。 桂含春这一次来,似乎也是有军令在身的,进了城就要去军营找父亲复命,他温言和杨四爷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冲善桐的方向点了点头,便拨转马头,领着几个人顺着长街去了。那边自然有人带着善桐一干人等在城内弯弯绕绕,不多时便进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小宅院,里面两三个丫鬟小厮已经上来行礼拜见,一面安顿牲口收拾行李,一面就把三个客人招待进堂屋里用茶吃点心。内中丫鬟还脆声道,“已是预备下暖屋了,客人们行路辛苦,姑娘可要洗漱一番?” 所谓暖屋,是一间特地做了地龙,四壁也铺排了炕道的屋子,要比寻常的屋子都小、都不透风,也都更暖一些。错非达官贵人,家里一般是不会专门准备的,一来费工,二来烧热一间暖屋,也不知要多费多少炭火。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善桐倒也不是没有享受过这专为冬日洗澡准备的精致玩意儿,只是回了西北,事事克难不说,形势艰苦,谁也没心思讲究这个。此时听到前线一个丫鬟举重若轻地吐出暖屋二字,心下亦不由得暗赞桂家在甘肃的威势,一面又有些十足怪异的感觉:在兵凶将威,处处厉兵秣马的时候听到这两个字,真是令人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虽然昨日已经梳洗过了,但一天奔波,难免沾上尘土,众人自然欣然从命,杨四爷便道,“三妞爱干净,头发又长,你先洗吧。别耽搁太久了,仔细出来了着凉。” 就有两个浓眉大眼的健壮婢女上来,“服侍姑娘入浴。” 进了暖屋又有惊喜:居然连西洋胰子都有,甚至还有一瓶西洋来的花露儿立在木盘一角,随着经小玻璃窗折射而入的阳光熠熠生辉。 那侍女见善桐目注玻璃瓶发呆,恐怕是当她村了,便为她解说,“这是西洋货,茉莉花露儿,留香最久——” 善桐摇了摇头,倒是真有几分疑惑了,“我知道这是什么,这儿住的是谁呀?难道桂二哥平时居家是这样奢华的?随时备了热水暖屋不说,自己洗澡还要——还要——” 她这一问,真是天真可爱,那侍女不禁哈哈大笑,一边为善桐宽衣,一边就道,“这是我们太太来定西看望老爷时住的宅子,东西这才各色齐全。” 她又望了善桐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抿着嘴又笑道,“至于暖屋嘛,是下午少爷打发人先快马赶回来说了,这才早预备下的。据说是有一位客人太爱干净,少爷想让她尽快洗漱了也舒服一些,就不知道是哪一位这样娇贵了,姑娘告诉我知道?” 这就是西北,一个婢女随口打趣,就敢和客人开这样的玩笑,善桐一下红透了脸,背过身去,好半天才嗫嚅,“我、我不知道……水调温了么?可以入浴了?” 94、求诊 接下来的几天,善桐倒是很老实,连善榆、四老爷都不曾出去定西乱逛,只是在家中安稳闲坐:在善桐,她本是女儿家,在这个大军营里四处走动,未免不便。到时候让二老爷知道了,肯定又要落下埋怨。在善榆同四老爷,则是四老爷唯恐桂含春遣人来报信的时候,自己出去闲逛了误事。天气又冷,要是有谁受了风寒那也不好,因此虽然到了定西,但接连七八天,善桐看到的也就是井口大小的天空,连城墙的边边都没有沾上。 她这一次出来仓促,肯定是没带书本随身,桂太太又是个将门淑媛,虽然也不是不认字,但显然对读书写字没有太大的兴趣,屋内除了兵器,竟是一无所有,善桐得了闲就和丫头们聊天,她多了个心眼,也不多问桂家的事,免得又被婢女们打趣,只是围绕着前线军情打转,几天下来这才知道,都说定西是最前线,其实定西本身府城根本也还距离前线有一段路了,真正的大本营还要在临洮何家山一带,那一处才是两军交战的锋线所在,现在已经坚壁清野,除了军士之外,没有任何民夫商户入住。像定西这样始终还有商家经营、边民繁衍的城市,之所以成为北地军事的重心之一,主要还是因为边军轮流换防回来整顿,会在定西一带落脚。 “老帅去年一年,倒有七八个月在何家山呆着。”那服侍善桐入浴的婢女忍冬是最嘴快的,一边蹲在厨房边上削萝卜,一边就和善桐唠嗑起来,“何家山那边还好是有洮河,要不然连水都喝不上。不过那边也乱,打得很厉害,几年前刚开始打的时候,北戎那群鞑靼还妄想攻下何家山长驱直入,把整个陕西都打下来。现在是我们出去扫荡他们……不过听老爷身边的亲兵说,鞑靼主力还在,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也打不出什么结果来,老爷着急得很。几次都跑到武威去找许家公爷商量,现在是许公爷过来了,只盼着阿弥陀佛,能尽快打一场大胜仗就最好了。” 底下人陷于身份,见事只能见到眼前三分,这些事听在善桐耳朵里,就多了几分别的意味:西北粮草供应跟上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