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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夫人都不禁递给了七娘子一个担忧的眼神。 自从去年八月查账上出事,这还是平国公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重新提拔五房。 似这样的封建大家庭,家长的喜好几乎就是一切,如今平国公眼看着对五房又有些另眼相看,六房最大的靠山许夫人又在外地疗养,太夫人又是明摆着站在五房这一边,六房的日子,恐怕就要有些不好过了。 七娘子却根本并不当一回事,她安之若素,欣慰地看着五少夫人,似乎很为五少夫人的重新得宠而高兴,“今年进宫可就有伴儿了!” 倒是许凤佳略略露出了一点不服,只是这情绪,却也迅速地消散了开去,只是在眼角眉梢,留下了一点点余痕。 从乐山居出来,许凤佳又要去所里有事,七娘子打发四郎、五郎去家塾上学,又在西五间里将家里的琐事发配了一番。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偏院,论时序,和昨天审小松花的时间,恰好是隔了一天。 虽说古人审案,也有不许犯人睡觉的,但看管得再严实,在阴暗的牢房里,犯人要迷糊过去,也总能找得到机会。但昼夜不分,以大灯照射受审者的眼睛,这就让人没有办法休息,又偏偏还没有困到可以无视灯光迷糊过去的程度,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实在是极为难受。 果然,仅仅是隔了一天,小松花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但脸盘浮肿,头发蓬乱,就是脸上的神色,也不禁带了三分的恍惚,三分的焦躁。见到七娘子进来,她都没有问安,只是木然地在椅子上变幻了一个姿势,似乎想要躲开直射着双眼的灯光。 七娘子也没有多和她废话,而是淡淡地道,“你不是说要招吗?那你就招了吧。” 小松花又抬起眼来,似乎在凝聚精神,仔细地打量着七娘子,七娘子也就由得她去看。 归根到底,这审讯一事,就是两人之间的心理较量。她之所以对审讯小松花这样有信心,主要是因为两人的社会地位差别很大,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碾压过小松花的心防,都是迟早的事。 不过,现在没有一点物证,小松花要是胆敢撒谎,对七娘子来说,总是能带来很大的不便。 怎么将小松花的心防完全摧毁,也就成了她现在考虑的当务之急。 是以,她并没有回避小松花的眼神,而是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股傲慢的态度,似乎将一切已经尽收心底,对小松花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怎么在乎。 小松花又垂下眼去,这个精力耗弱的小丫鬟眼皮一阵颤动,她轻声道,“奴婢可否敢问少夫人,为什么就将奴婢列为了一等嫌疑,一定要施以这样的折磨,来逼得奴婢开口。” 前世七娘子虽然没有接触过审讯,但至少也看过几本相关的书,深知此时决不能被小松花所惑,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告诉出来,她不置可否地笑了,“你猜呢。” 小松花咬紧了牙关,又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奴婢……是有在先少夫人的药材里,加了一点东西。” 这还是她第一次认下了这个罪名。 七娘子不禁精神一振,她压抑着心头的紧张与兴奋,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小松花又抬起眼来,怯生生地撩了七娘子一眼,面无血色地道,“不过,这件事背后,当然是有人指使……此人……此人是大少夫人!” 七娘子瞳仁一缩,她咬住唇,一时没有说话,反倒是小松花似乎找到了勇气,断断续续地往下诉说了起来。 “那一天,奴婢去清平苑为少夫人取药,路上遇到大少夫人,大少夫人似乎是才从乐山居里出来。看到了奴婢,就住了脚,问了奴婢几句话。” 她又哽咽起来,双肩一抽一抽的,面上泪痕滑落,显得煞是可怜,“大少夫人身边带了两个丫鬟,她们三人将奴婢围住,大少夫人便问奴婢,想不想挣钱。” “奴婢当时已经慌了,大少夫人又抽出了一沓银票,塞到奴婢手上,说,说这是给奴婢的辛苦钱。一边说,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一边开了药包,往里头混进了一些东西。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正是着慌的时候,大少夫人又说:要是把这件事嚷出去,这就是奴婢血口喷人。这件事没有一点真凭实据,奴婢能做的事,只有乖乖听话,再把银票藏好,免得钱财露白,为人所知。” 小松花的声调有了几分破碎,她脸上现出了几许恐惧,“奴婢心头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路恍恍惚惚地回了屋子,熬药的mama就劈手夺过了奴婢手上的药包,一边责怪奴婢走得慢了,一边将药材归档……奴婢就……就……” 比起一天前的镇定与冷静,小松花似乎已经换了一个人,她垂下头低泣起来,“就再也没有敢提起这件事……” 七娘子望着她的眼神,也渐渐冰冷了下来,她轻声道,“你的意思,是大嫂半路将你截下,给了你些银子,又将药包里混入了其他的药材。吩咐你不需要说出去,否则没有一点真凭实据,你们家人必定遭殃。于是你一时胆小,就这样顺从了大少夫人的安排,是不是?” 小松花就一边哽咽,一边点了点头,“是……奴婢该死,奴婢胆怯……可少夫人请明查,这一沓银票共一千两,奴婢也没有敢花,早就乘着夜色,抛到水里去了……” “所以你的话,是一点凭据都没有了?”七娘子又问,“那你知道不知道,大少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松花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一个小丫头,怎么知道少夫人心里的想头。” 她顿了顿,又抽噎起来,“少夫人明察,奴婢该死,奴婢是该死,可……可奴婢也是被大少夫人胁迫……” 七娘子不耐烦地道,“哭什么!不许哭!” 她又托着腮,沉思了片刻,才问,“那你猜呢,大少夫人是为什么要这样来害人。” 小松花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搜索枯肠,寻找一个答案,片刻后,她才迟疑地道,“奴婢也不清楚……或者,或者是大少爷管家的事吧。先少夫人在我们跟前说了几次,外头的事,应该由管家来办,可能大少夫人就……” 七娘子嗯了一声,又问,“那么在事前,你和大少夫人熟悉吗?说过几次话?” 小松花又拼命摇起了头,“奴婢,奴婢记不得了。” 如若不是有绳索将她绑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