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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是兰台寺大人家的女公子。”她端起杯子,躲在后面偷偷弯嘴角。 妙仪果然沉默了,微微低头注视自己摩挲着杯沿的手。 罗敷好整以暇地喝水。 “我这人不大擅长说话,但挺喜欢听别人说,洛阳我已经转了大半,即使不认得路,也知道七八个名胜,这样一来……公子说女郎家对门住着位避世的老太医,我或许会上门拜访,女郎可否替我引见?” 妙仪淡淡道:“可以。”心中却想这秦夫人着实不好相与。 罗敷叹了口气道:“韩女郎,方公子说你心有些重,似乎有理,我见他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啊。” 妙仪先是一诧,蓦地一张俏脸红到了耳根。 罗敷扶额,感到现在的女孩子都很难对付,方将军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周全。 她和气地说,“女郎中午有时间么?可有幸请女郎吃顿便饭?” 妙仪恳切道:“秦夫人,我只想着……他待你与他人有些不同,就打算弄清楚怎么回事,先前多有冒犯,望秦夫人不要和我这等狭隘之人计较。” 罗敷摆摆手道:“说起来我还要唤方公子一声世兄,家中长辈交好而已,今年初碰巧解了方公子之急,被拉来这里凑数的。还有,方公子性情已是顶好,女郎性子竟比他还好些,真是叫人唏嘘一番啊。” 妙仪听出她言外之意,简直坐立不安。 其实罗敷也就是想表达这个女郎容易推到罢了,看到她惭愧又羞涩的样子,忽然悟了为何男人都甚中意这种女郎。生的美但没有架子,几句话就能打发掉,这才是上上之选。 “韩女郎可否赏脸?” 妙仪连忙点头道:“那个……我做东请秦夫人吧。”她涉世未深,说话都十分直白,丝毫不懂曲折迂回。 罗敷难得碰见一个比她还缺乏经验的女孩子,估计方将军看上的就是她的单纯娇憨。 她笑道:“我今早已许诺药局里一位医师去后头巷子里用顿中饭,韩女郎不嫌弃,我自当付三人的份。” 妙仪正担忧自己的心思已被看穿面前的人会不喜,哪里会拒绝,遂一口应下。她知晓城南的酒肆远比不上城北她家附近,只认做显露诚意的机会。 罗敷不料这位韩女郎如此好说话,确实与谯平天生一对,真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明绣换下冰茶,妙仪见她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忍不住撑着腮问道: “秦夫人这屋子清凉宜人,该是放了不少冰块吧?” 罗敷一副淡定的表情,“也不算很多。” 当今市面上冰镇的瓜果点心逐渐流向士庶,可大桶转的冰砖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药局每月利润才有多少,供得起冰块不要钱地随便放? 罗敷继续平静道:“我除了天天在药局里待上一段时间,也额外接工,再说方公子知恩图报,予我实惠。” 妙仪惭愧道:“秦夫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纯粹好奇。秦夫人怎会是那种奢侈浪费、依赖祖产无所事事之人?方才观医师很细致地嘱咐病人,我心里早明白了。” 罗敷咳嗽道:“多谢你如此想啊。” 妙仪秋水盈盈的双眸似落了星子般亮,丹唇轻启,皓齿如玉。罗敷看着这芙蕖出绿波的一笑,姑且断定自己是个肤浅的人,她几乎完全忽略这女郎刚才说了什么诛心之语了。 燕尾巷是一条毫不起眼的小巷子,从头到尾百来步,住了六七户人家,土坯房青布帘,风一吹破窗纸哗哗地响。 罗敷跟着万富,挽着妙仪的软软的小手硬着头皮往前走。 巷子曲折,阳光隐到了云层后,显得更加幽深。罗敷道: “天阴的正好,不然会很热的。万先生,那铺子是在巷尾岔路口吧?” 万富兴冲冲地道:“是啊,还是在王医师家斜对面呢。” 罗敷一滴冷汗滑下来,“……甚好甚好。” 万富转头打趣道:“遗憾的是王医师这会儿并不在家。” 妙仪羡慕道:“你们药局共事之人相处真融洽,我爹说他当年做个御史,连跌了一跤都没人扶。” 罗敷真心诚意地说道:“你过奖了,其实也没有多融洽的。” 妙仪只当她谦虚,感慨万千地将她望着。 罗敷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也许人家正在铺子里吃馄饨呢。” 万富碍着生人,只道:“打杂的阿贵见他缺衣物,领他回去拿些葛布去了,他家住平杨坊,来去估计要下午才能回家。” 罗敷惋惜道:“以后有空再带上他吧,这次就算了。” 万富的肩膀抖了抖。 向右转了个弯,一阵熟食的香味远远地飘了过来,三人精神不由一振。 罗敷僵在路口,只见两队人浩浩荡荡地挤在一个摊位前,后面的大声催促着。行色匆匆的大娘大叔们或拎着荷叶包,或端着加盖的大碗,迅速从两边灵活地挣脱人堆。 万富拉住一个问,得知店里的座位要等,很多街坊邻居是为省时间带了吃的走,吃完了再把碗送回来。 罗敷询问了两人意见,决定就等一下,反正时间比较充裕。 面条是现成的,细长的挂面、宽宽的面片、还有圆溜溜的面鱼,淋上一层稠稠的汤汁后卖相可观。 老板娘是个三十来岁的北方人,自称在随州长大,饥荒之时跟家人一同南下安家,学得一手家传好手艺。洛阳对流民可谓不能再积德,除了附籍是常事,相当一部分无家可归的北朝人在十几年里作了齐户,与齐民一样身份,纳一样赋税。 店里伙计搭着汗巾端上三碗面,殷勤地告诉付账的女主顾几盘小菜稍后就上桌。 他们耐性都不差,等了两刻钟,一个桌子的人终于离开,几人将桌子团团围住,生怕被人抢了先。又过几盏茶功夫,腹内已被热腾腾的面汤浓香搜刮的饥肠辘辘,此刻盼来了吃食,恨不得多长一张嘴扑上去。价钱比一般铺子高了些许,但就是让罗敷再加半倍的铜钱她也绝对愿意。 她那一碗是黑鱼汤面,去骨拆rou,白如凝脂的鱼片上渗着几丝短短的纹理,同色的宽面均匀地撒着火腿薄片和碎碎的蘑菇粒、笋丁,椒末与豆豉放的不多不少,一线辛辣融着醇厚的鲜,无需着醋,尝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另外两碗均是细如蜀丝、靡如鲁缟的细面,一碗椒末与芝麻屑同拌,酱、醋、虾仁、骨汤混合,绿油油的葱花点缀其间,味道浓郁,色泽煞是鲜艳;一碗是鸡汤打底,鲫鱼肚和鸡丝交覆,玉兰片上盛五花rou末摆成花形,异常吸引目光。 罗敷道:“大家夏天不免贪凉,吃多了寒性之物,适当进点平温的鱼虾不必怕上火,这里没有冷淘倒也可行。” 话音一落,三双筷子疾如闪电捞向碗中。吃到一半,伙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