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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他们两之前的话,似乎她离开居住多年的药庐入齐境是一桩暗地里的交易,“寻木华交给了匈奴”,应该就是通过她师父。但这都过了四十年了,她只是作为故人的亲属送给舅母抚养,怎么又扯上她了?难道说她师父做了某些十分令人头疼的事,就是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打算让她来偿还? 罗敷有点埋怨自己没有被教成一个头脑灵光的医师。 她笼着大氅,在烛光里注视着面前的人——生了一副晴光潋滟的相貌,但不管再怎么温润,心还是深沉得和海水一样。她对别人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总是很固执,就像方琼,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她极大的压力。 “我现在纵然想和盘托出,你眼下也没有心力全部听懂,回去睡醒了可以来府馆找我。” 他语气疏离,罗敷气不打一处来:“方琼,你既然能三更半夜敲我的门确认我醒着,就能引着我在外面吹冷风听墙角,你这种人真是叫人避之不及。” 吴莘忽地拍了几个巴掌,“架也吵了,回应也有了,咱们院判大人今日可是像模像样的。不过这就回去吧,吹冷风听墙角有损阴德……” 罗敷兀自说道:“我听闻商人对天发誓都是没用的,所以无法强求你现在保证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实现。方公子,我现在独自在外,并没有依靠谁的想法,如果我师父早年做过的事对不起方氏,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但是其一,我不是他,不会承担所有责任,其二,在你们要求我之前我必须清楚所有的事实,这不过分。” 方琼半晌才道:“秦夫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抱歉。” 罗敷将发丝捋到耳后,扯起唇角冷笑:“方琼,你也只会再三敷衍我。” “你要是不在,大氅就拿去当了。” 寒风扑面,她甫一跑出门便不得不逆着风低头走在廊上,声音也渐渐变小。虽这么说,她还是怕着凉,遂把身体裹得紧紧的。 吴莘伸了个懒腰,对门口道:“公子保重,老夫要歇息了。” 方琼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浓密的眼睫在鼻梁上投下一抹阴影,分明是安恬的样子,却看得吴莘不寒而栗。 “公子明日不用去和萧知府聚?” “无妨,带着一道便行了。她既想知道,我何必要找不自在?” 第111章 庸脂俗粉 罗敷坐了几个时辰,又在床上稍稍躺了一会儿,直到太阳进了屋子,才等到明绣端水进房来洗漱。 她心有戚戚,状似无意地问了侍女一句:“晚上在隔壁睡得好么,今日起得比我还迟。” 明绣摸摸脑袋:“可能昨天太累了,一觉就睡到这时候。倒是女郎比平日早……女郎脸色不大好啊。” 罗敷道:“不必弄早饭了,我去一趟府馆,约莫中午回来。下午就要出发去永州,你收拾收拾东西。” 清晨大街上的人渐渐变多,她独自走在石板路上,不知不觉就晃到了衙门前面。她约莫记得初三方琼是要花半天和知府道别的,他让她来府馆,不会是萧知府亲自上门问候吧?看守衙门的士兵告诉她,衙门不到下旬不开门,但知府大人卯正就勤勉地冒着寒风出门去了府馆。 她犹豫了一刻,便决定不管怎么说也要去打扰。小厮通报了声,随后方府的老管事秦元出来迎客。罗敷觉得莫非是方琼和他打过招呼,管事知道些□□,才放着个知府不伺候却来伺候她。 “秦夫人脚步轻些。” 正厅无人,原来主客都是在一间不起眼的茶室。茶室东西都可连通主屋,屏风的后面也能通向耳房。秦元带她从耳房入,那副样子活脱脱就是让她听壁角。 人家听壁角都能得到一些很有用的东西,换成她就变成坑了自己,她开始怀疑是平日没有积德的缘故。袅袅茶香温和雅致,透过雕花窗口飘进来,罗敷低了头,在耳房里捡了个凳子坐,竖起两只耳朵乖乖听讲。 然而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她都快认为知府知道她躲在这里了,就在她越来越不安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终于道: “公子可否同意?” 既不是知府,也不是方琼。这声音一点也不出众,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但说话间带着轻微的冷意,像块硬邦邦的铁板。 这个语气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方琼一夜未眠,此时坐在主位上拨了拨香筒,淡淡地道:“越王殿下要他的人亲自来嘉应城,这份心意方某就领了。我方氏三代受制于南安四十年,如今与京中不合,不得不向越藩寻求解脱之法,纵然再有愧于今上,也能对家祖有个交代。” 萧知府大喜:“公子明智,本官原还以为这事成不了,所以宴上对公子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另一人普通侍卫打扮,站在堂中央,处变不惊地开口:“殿下说过,若得方氏助力,定会将寻木华亲手交到公子的手中,十年前的变故本是意外,殿下并未想到遭人欺瞒才乱了阵脚,以至于连累老侯爷……” “此事以后莫要再提。”方琼打断他的话,“我已应承萧大人,出资扶助季阳处在越藩名下的各大商户。不仅是原平,祁宁和南安我会一一安排,这些财物占方氏的近半家产。” 罗敷撑着下巴,原来方琼就是让她听这个。方氏有什么把柄捏在越王手上,似乎是身体上的缘故,必须要越王手中的药引才能治愈。但什么病能延续四十年之久?那一株寻木华被她师父抢去了匈奴,以至于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他为了自救,不惜帮助与洛阳势同水火的越王,这事……王放知道么? 莫非他让方氏假意联合南安?她突然有了底气,他如果不放心方琼,应该不会让她也跟去吧,毕竟骗过一个从政多年的老手还是很危险的。 萧佑连连肯首,“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啊!”南方不像北面,地方上有钱的大户能顶半个官,政令之出多少都受其限制。他现在是越王在南三省的重要部署,如果得到这些商户的支持,那么季阳府在原平省就可以横着走,下一任的右布政使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那人拿出一个琉璃瓶,交给方琼:“公子可以先验一验货。先前的试探之中我们对公子并无恶意,否则公子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方氏的人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可以保证公子以后不会再遇到有妨安危之事。” 方琼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透明的瓶内只装着些微残渣。 他收进袖袋,笑道:“方某是商人。” “方氏不做亏本的生意,公子愿意助王爷成就大业,就是押上了赌金。不过,这诚意嘛,公子还是要……” 罗敷顺着这人的思路想下去,方琼目前所做的,就是没有追责两批刺杀,以及在除夕的晚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