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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跟我们回京吧?” “不能回,削藩过后南三省百废待兴,方氏既然南迁,必须在这里安置好。” 罗敷看着他眼底的凝重,抑制住脱口的讽刺。 毕竟他也不容易。 * 端午节前尘埃落定。 越藩麾下的南安卫所节节败退,上直军靠从西突厥借来的良马日行百里,活捉了正在上吊的卞巨。大大小小的叛党太多,浪费囚车,今上索性下令就地问斩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吏,位低的则关进当地牢房。 众人惊讶于今上早早就定好了新官员的人选,细心的人发现其中不少是十年前受到刘太宰卫喻一事牵连的被贬官,卫喻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先帝血洗洛阳时将一大批人赶出京城,来到洛阳南端。随之而来的是陆家军复名的消息,黎州卫中那一支老当益壮的队伍在数次战争中抢足了风头,不仅受到祁宁百姓的爱戴,在军中的威望也日益高涨。 战事结束后,今上在望泽祭天,一杯酒敬了早已入土的陆将军,一杯酒敬了在赵王府中总领两省事务的帝师。方继在南安披了九年州牧壳子,今日方大显身手,把原平和祁宁治理得井井有条,与乱糟糟的南安对比极其鲜明。 玉水城的百姓被忽悠着攻占义仓后,各地民众前仆后继,当得知堂堂南安州牧为祁宁呕心沥血,并且是越王千岁阻止让他回京述职、把他逼去邻省的,民愤达到了顶峰。一个贵胄压榨人民、廉吏弃省而走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还有,传说王妃对王爷失望透顶,投江自尽,王爷也没有在府中办丧事悼念发妻,真他娘的不是男人。 越王世代在这里扎根百余年,大厦倾覆,不过短短几个月。 今上仁德,没有苛待百姓,越藩打着爱民的旗号,军队所经之处也没有太过扰民。南人都是最识时务的,有粮吃,有买卖做,税收不增,便万事大吉,何况现在的盐价低得惊人。方氏出面澄清,之前迫于越王要挟,不得不假意顺应,为表歉疚,还砸了巨款修复被战火破坏的城墙与民居。 新的官员提拔上来后,方继将带着家眷出发去楚州治连云,在摘掉牌匾的越王府内坐镇南三省。今上给予他五年时间,一切南部要事皆可自行定夺,此前洛阳没有任何一个大员能有如此权力,不少人议论今上胆子太大,不怕养出祸国的本源。 端午节阳气正盛,王府里的苍翠草木沐浴着明媚日光,焕然一新。 罗敷帮挽湘提着一篮粽子,做着侍女的活计,跑前跑后地奔波。她在方继跟前表现得不能再勤快,想给他留下个好印象,以后回京就难以见到他们了。 她舍不得挽湘,抱着她不撒手,挽湘摸着她的头发,眼圈也红了: “你成亲的时候,我和介玉来洛阳看你好不好?” 罗敷摇摇头,闷闷地道:“先生不喜欢京城,而且你还带着孩子,不能出远门。” 挽湘把一个包裹交给她,柔声道:“送你的,留作纪念也好。” 王放和方继说完了话,来到这边把她拉开,罗敷拿他的袖子擦擦眼睛,转过身。 州牧的轿子晃了晃,开路的侍卫高声屏退百姓,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王府的街口。 另一辆车停在石狮子间,赵王和王妃只送到影壁,便被河鼓卫请回。 罗敷身子一轻,被他抱上了车,帘子打下来,她按捺不住拆开包裹,从荷包绣囊间拎出两件小衣裳来。 她看着看着就翘起嘴角,赞叹道:“这个做的好精细,我只会绣自己名字。” “你名字绣起来也挺难,”王放半个月没碰她,手臂从腰上慢慢缠紧了,“听说一旦当了娘,绣工都会变好,咱们试试。” 他猛地将她压在小榻上,罗敷连忙推他:“外面有人!” 王放吮着她的唇瓣,手指伸进袖子,摩挲到一处粗糙的凸起。他喘息着剥去她的褙子,“怎么弄的……” 白皙光润的肌肤上印着一道狰狞的疤痕,颜色泛着红,触目惊心。 他的心凉了半截,蹙眉:“自己划的就不疼?” 罗敷知他猜到,便不瞒他:“方琼留在南安,从京城寄药太远,前两天放点血做了简单的药丸,让他带在身上。” 王放沉默,她安慰道:“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回京会针对方子好好做解药,肯定不会一直放血,隔那么远,送过去也坏了。” 他吻着她的额头,愧疚得说不出话,她那么怕疼,却眼都不眨地在自己胳膊上割开口子。她承诺过他,不管怎样都要治好方琼,所以真的是不计手段。 车厢里不透光,比露天凉爽,可是他蹭的她有些热,想要躲开些,简直是妄想。 褙子掉在榻边,她的襦裙玲珑有致地勾勒着身段,裸.露的肩头映在他眼中,如一抔白雪。他的唇悄无声息地滑下,蜻蜓点水地落在锁骨上,她微微一颤,被他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今天是端午……”她垂死挣扎。 他从鼻子里应了声,继续放肆地动作,罗敷快哭了:“五月初五忌——” 王放封住她的唇,极尽缱绻之能,“……忌行房?”事情总这么多,他很不乐意,“先放过你,子时一到,你别想睡。” 他松了力道,把她的头发放下来,重新挽了一个髻。罗敷手忙脚乱地拾起衣服,从小镜子里看见他低垂的睫毛和认真的神情,心倏然就化了。 “什么时候能到洛阳?” 罗敷掀开帘子,阳光穿过玻璃,静静地铺在他檀木般的黑发上。窗外的远山逶迤起伏,小桥流水潺湲明媚,行人仓促往来间,市井的喧闹模糊可闻。 他们就要离开南方了。 王放从身后环住她,嗅着她发梢的幽香,喃喃地说:“别到了,就这样。” 第163章 丢人 洛阳的槐花开得正盛。 月如银钩,风里夹着靡靡的甜香。几只乌鸦停在槐树上,冲脚下几座年久失修的房舍嘎嘎叫了几声。 这里是城外的一所残破义庄,茅屋里装着无处安葬的流民、当街横死的乞丐,屋子后是一片偌大的乱葬岗,省了棺椁的钱。 官府每年出钱雇佣外地人搬运尸体,就地掩埋,此处在京城的几所义庄中最为荒凉,阴气也最重,连干久了这行的汉子也不愿在这过夜,然而今晚却不得不就着水井凑合一宿——城门已经关了。 月光凄凄地流进窗口,草席间露出一张僵硬惨青的面孔,看上去刚死不久。 是个脸盘稍圆的青年,五官清秀,眼角至左颊却缺了块皮,暗红的血rou赤.裸地长在脸上,甚是可怖。 抬尸体的两个大汉正围着篝火喝酒。 “今儿真是晦气,你说这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卡在关门前让我们给送出去,要不是药局给的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