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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站在教室门口等下课的时候江天晓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该跪就跪不要脸,该哭就哭不要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脸啊…… 下课铃一响,学生哗啦啦涌出来,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黄奶奶。 江天晓在裤子上抹了抹掌心的汗,走进了教室。 黄奶奶闻声抬头,看见是江天晓,便立马皱起眉,飞快地把讲台上的手机装进提包,抬脚就要走。 江天晓赶紧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黄老师,我是来给您认错的,这周一您的课我——” “你不用说了!”黄奶奶厉声喝止他:“我已经给学院上报了,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江天晓没想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好又硬着头皮继续:“老师,我真的是家里需要钱,我爷爷病了,您知道我爸已经……”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我告诉你,逃课是没有理由的,就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也不要再来找我了,让开!” 江天晓心想“算了吧”,难道要他拿出他爸的火化证来么?但再一想这四年花的钱,又不敢放弃,只好使出最后的一招,跪。 “黄老师,您别走,我——”他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然而没跪下去。 这一瞬间,非常诡异地,江天晓发现自己腿僵了。僵得跟石块一样,动都动不了。 下一秒,他的身后,竟然响起了于朗平淡的声音—— “黄老师,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他哥,我能证明。” 在黄奶奶惊诧的目光中,江天晓扭过头去,只见于朗赫然站在门口,抱着臂,正看向自己。 “我家孩子不懂事儿,给黄老师惹麻烦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于朗走过来,站在江天晓身旁,微笑着说。 “你家?”黄奶奶一脸惊诧:“小于……我没听你说过啊?” 江天晓一脸懵逼,于朗是历史学院的,黄奶奶是经济管理学院的,他们俩怎么会认识?还有,于朗——于朗不是刚让我滚蛋么?为什么他会来? “之前没什么事情,就没说,江天晓是我表弟,”于朗一面说着,一面叹了口气:“怪我之前没怎么关注他,不知道他在您这儿犯浑呢。” 黄奶奶显然没料到有这么一出,表情就很复杂了:“他逃课的情况太严重。”语气比刚才软了很多。 “我知道,我回去一定好好骂他,让他好好反省,回头我带他来给您道歉,”于朗说着,真的凌厉地剜了江天晓一眼,然后又接着说:“我记得杨老师去欧洲考察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请客给您赔罪!” 黄奶奶皱起眉,有点为难的样子:“老杨得下个月才回来了……再说,我怎么能让你赔罪呢?” 于朗笑笑:“他爷爷奶奶专门拜托了我照顾他的,现在出了事,不解决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去见他爷爷奶奶了,您无论如何得给我个机会……哦对了,正好这周我一个朋友在武汉,他对文昌位钻研算比较深了,可以顺便去您家转转。” 黄奶奶脸色一变,随即笑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就明天吧?” “没问题,”于朗也笑:“明天晚上,东来大饭店,我让这小子好好给您赔罪。” 黄奶奶拎着包走了,教室里只剩于朗和江天晓。 这时,江天晓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双腿不僵了。 “好好打个草稿,明天晚上怎么说。”于朗刚才的那股亲和劲儿瞬间消失,声音冷得滴水。 “我……”江天晓惴惴不安地问:“明天晚上给黄老师道了歉,就可以正常毕业了?” 于朗惜字如金:“嗯。” 江天晓被这个天大的喜讯砸晕了头,还不太敢相信:“这这这,我——为什么啊?” 于朗瞥了江天晓一眼,眼神里写满“没见过这么傻的”的台词:“我以前帮她家看过风水,就认识了,外加上明年她儿子高考,刚才你不是听见了,我找个朋友给她儿子看文昌位。” “文昌位?” “简单说就是帮他儿子考个好成绩吧。” “……”江天晓心想这太奇怪了,高考考得怎么样不是取决于平时用不用功么,这什么封建迷信,还大学教授呢也信?! “这些你不懂,就别掺和了,你明天好好道歉就行,态度诚恳点,装得可怜点。”于朗说完,便转身向教室外走去。 “哦,好,我一定好好道歉。”江天晓愣了愣,忽然想起来,于朗为什么要帮自己啊? “于老师,你——”江天晓连忙追上去,但刚迈出两步,就看见前面的于朗忽然停下脚步。 “于老师?” 于朗不答,然而紧接着,他直挺挺向后倒来! “于朗?!”江天晓懵了,正好从后面接住于朗。只见于朗面白如纸,双眼紧闭。 两秒钟前于朗还好好的!江天晓手忙脚乱地,拍了拍于朗的脸颊,更大声地叫他:“于朗!于朗!” 于朗皱了皱眉,但眼睛仍然是紧紧闭着。 心脏骤停,猝死……种种可怕的猜测猛地涌上心间。 江天晓蹲下身,让于朗的腰靠在他大腿上,一只手绕过于朗后脑勺,插.入他腋下搂着他,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另一只手胡乱摸出裤兜里的手机,解锁,拨了120。 江天晓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正在拨号”,心里急得火烧火燎。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攀住他的手,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把电话挂了。 是于朗。 于朗竟然睁开了眼,只是目光非常涣散。 “不要打120,不要叫人……扶我站起来。”他气息微弱极了,与刚才同黄奶奶对话时判若两人。 “你、你都这样了怎么站起来,还是打120吧,这是突发性的……” “不是病,医生治不好的,”于朗说完,又闭上了眼,气若游丝:“那你扶我去坐会儿。” 听于朗的话,他是知道自己忽然晕倒的病因?可“医生治不好的”是什么意思?江天晓只好先按于朗说的扶他坐下。 江天晓和于朗面对面,一手架着他,一手用力揽住他的腰,小心翼翼把他往座位上带。于朗虽然清瘦,但绝不是那种筷子型的身材,再加上他比江天晓矮不了多少,所以还是挺沉的,幸好他自己能使上些力气,双腿勉强支着地。 于朗一落座就趴在了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点白皙的额头。 江天晓很着急地蹲下,说:“还是去医院吧,你光是这么坐着也不行啊!” 于朗没搭理他,一动不动。 江天晓更是焦急,于朗看着实在太虚弱了,他又叫了一声:“于朗?” “安静点,”于朗终于回应了他,声音嘶哑:“这事儿跟你解释不清,去医院没用,你闭嘴。” 江天晓手足无措地蹲在那儿,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因为蹲着的缘故,他比桌子稍低一点,而于朗脸冲下趴在桌子上,所以,江天晓一抬头,正好看见于朗修长的脖颈。 ……以及那剧烈跳动着的黑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