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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哀帝去西门迎了齐家的二小姐。 齐奚下了马车就见到他,也没上辇,挽着他的手与他微笑道,“我们走一走。” 平哀帝看着她的脸一直没动,等随着宫墙走了好一段路,他才慢慢地点了头。 一路走回长乐宫,她出了一身汗,他也出了一身汗,等到她拿帕为他擦脸,他们都对此前之事只字不提。 平哀帝不提他已实言告知过国公夫人,求她把她留在府里,让她寿命与岁月一般绵长,看尽天下风光人间景致;齐奚也不提她什么事都知道,也不说她愿与他同生共死,只是看着他的眼里全是笑意,没有泪水也没有哀凄。 “你等会歇一会,我批些奏折,等你醒来,我们去亭里坐一会,你等会想吃桂花藕吗?”在她拧帕时,平哀帝从背后抱了她,在她耳边轻问。 “吃两片尚可,不过,桂花粥倒是好。” “那就再来盅桂花粥。” “嗯。 “你不在的这几日,我也有好好用药。” “倒是听话。”有人轻笑了起来。 “我还给你画了几枝花,公公说回头烧到盆子上,可拿来做花盆。” “我看极好,可是画得好瞧?” “等会给你看,你睡醒过来就给你看。” “好,要挑好瞧的给我看。” “好。” 彼此喃喃轻声笑语,长乐宫里安静得能听见花草树木中那此起彼伏的蝉叫声。 ** 这夜齐国公回去,国公夫人拿着他的手放在心口,一半到半夜都未松手。 寝卧里的灯一直未熄。 谢慧齐闭了半夜的眼,再睁开时也还是疲倦不已。 齐国公抱着她本也闭眼在假寐,察觉到她睁眼,他便也睁开了些眼睛,低头在她脸边碰了碰。 “我之前以为到了我这年纪,这一生就是有再大的风雨也安全无虞了,”谢慧齐说到这自嘲地笑了笑,“一道道坎迈过来,总以为内心安稳就好,哪怕天下分崩离析于眼前我也能付诸一笑。” 结果,也不过是凡人说痴梦,事到临头也还是会发现还是会放不开,做不到释怀,心口也还是会痛。 果真还是修炼不到家。 齐君昀没说话,只是拿嘴唇不断地轻碰着她苍白的脸。 谢慧齐说到这,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两世都坎坷,失去过很多,但得到的总是更多,天意弄人,她性情也不是个太能取舍得下的,遂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过往的每一段都重要,更何况是肚中的孩子,自怀上到出生,到他们的长大,她付诸的岂止是心血,他们的存在,也构造了她生命的完整。 失去哪一个,于她都是缺失。 但孩子长大了,她就是她自己的。 再舍不得也没办法。 “哥哥啊,”当他的手游移到她腹上后,谢慧齐覆上了手去,笑叹了口气,“真的是没什么办法。” “不管他们了,”齐君昀开了口,声音平淡又冷静,“你也是明白的,你还有我。” 儿女会长大,他们有他们的天下,他们的岁月,也会有陪伴他们一生走到头的人。 而他们这对夫妻,也才是那个能陪对方一辈子,最终谁也不会舍下谁的人。 “嗯。”谢慧齐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老天待她已是不薄了。 ** 齐璞出蚊凶之事圣上下了令,已成定局,林夫人得知女儿要跟着去,许久不来国公府的人也是来国公府了。 谢慧齐掌家的这些年,大忻风云不断,国公府更是诸事不停,所以即便是国公爷的寿辰,小儿的生辰这些日子也只会邀亲近的几家人过来吃顿便饭,从不大肆铺张,国公爷虽也难免有应酬,但那也都被她放到了前院去,与后院内眷无甚关系。 这次齐润小生辰,谢慧齐也只请了自家的弟弟和谷府两家,即便是近臣家也没叫人过来,林府那边也是没让人知会。 国公府小公子们的生辰素来过得低调,他们出生时连日子都是瞒得紧紧的,外人所知不多,林玲也是到当天才知是小叔子的生辰,林府也是无从得知。 那天国公府没请林府的人,林玲也是有点惊讶的,等母亲来府,婆母除了受礼,也不会怎么叫她母亲过去与她说话,这也才知婆母对她的好,对林府的好也不是无止境的。 这也才看得分明,婆母不是心中无数。 林玲也是就此事没忍住跟齐璞提了一嘴,道,“我阿娘不太喜欢进府来,阿娘似是心中有数。” 齐璞听了也是好笑,敲敲她的头道,“你这才知?” 他也不以为然的很。 他因喜林玲也尊重岳母,但也仅如此了。 相比尊重岳母,他更尊重他杀敌万千的老岳父,先帝手下的重将,那是于国于民皆有功之臣,国家因他才安稳,所以大舅子得他的余荫也是应当,且大舅子也是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之辈,有他在,林府就后继有人,林玲此生也是安妥。 至于岳母那点心思,跟他阿娘与他所说的一样,只要起不了大浪,就无须在意,即便是他阿父这样一生做尽功德之人,背后也多的是恨不得他不得好死的。 至于亲家之间当面亲密无间,背后说道不是,出点事就幸灾乐祸的,京城中也不乏其人。 “阿娘不在意?” “又何须在意?”齐璞跟她有话就说,摸着她的耳朵淡道,“不过,也要适可而止才好。” 林玲点头,若有所思。 齐璞七月初就要起程,谢慧齐也没为他准备什么,由得长媳去cao劳了,麦姑她们却是有些忧心不已,麦姑与绿姑的女儿已经跟了林玲,她们私底下也是教了女儿们怎么准备前去蚊凶的什物。 有些小东西不见得起眼,但皆须是要带的,到时也省时省力。 谢慧齐本来还想着这种事就是准备不妥当,吃苦的也是小儿女们,自己酿的苦果还是自己尝一尝的好,但转念一想,准备不好下人也是有责,就干脆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她们去了。 她对长子现在还蛮心硬的。 齐璞那是母亲不太管他了,即使是父亲那也是十天半月的不叫他去见他,有长子跟没长子一样,对底下聪明的书生比对他还好,他原本还有点躲着其父,不想看他那张在他眼里似笑非笑,有着无尽嘲讽的脸,但等到发现连去请个安都不见得能见到人后,齐璞这心头就更如被猫抓似的了。 齐璞连着半个月都没请到安后,这日干脆跟了在他父亲底下混得极好的书生去见人。 那书生姓徐本名明观,是西南大将之子,未跟其父学武反学了文,是这次殿试的状元,现下兴邦苑众多同学之人皆被外放,他却还在齐国公门下当个洗笔书生,随齐国公在内阁官署处置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