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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一天。这一行多个朋友便多条路,结不成亲成为生意伙伴也挺好,商人便慷慨地将一张崭新的航海图送给了郁子珩。 这东西比起自己那张磨损得不成样子,和现今海上航路已不大能对得上的老古董不知好了多少倍,回去的时候,看来全指望它了。郁子珩将新的航海图给了船上弟子,叫他们就在靠岸的地方等着自己,哪儿也不许去,如果占了人家的地方或有人看不顺眼,只管用钱摆平,不许生事。 叮嘱了该叮嘱的,他便一个人下船走了,没让任何人跟着。 郁子珩猜想,阙祤一直惦记着回家,那么他回来之后,一定会去自己的家。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左右便要过年了,这个时候他更不应该还在外头闲晃才是。首先得知道他家住哪里,郁子珩目标明确,就近找间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打听消息。 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须的瘦小老头,一副精明模样。 郁子珩将银子放到他面前,道:“掌柜的,跟您打听个人。” 掌柜的见他多给了,忙把钱收好了,笑呵呵道:“客官您说。” “掌柜的可听说过一个叫阙祤的人么?” “阙……”那掌柜的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脸上的笑都不见了,声音也压下去好多,“客官打听他做什么?” “我想知道他家在哪……” “兄台问掌柜的听没听说过阙祤?”不等他说完,身后便有人将话接了过去,“这可是说笑了。客栈人来人往,和咱们这群走江湖的分不开,而当今江湖,有哪个人是没听过阙祤的呢?” 郁子珩转过身来,见说话的是个身着青衫相貌端正的年轻男子,便对那人微微颔了颔首。 那人自己一个人坐,桌上两盘菜一壶酒,还有一柄长剑。他见郁子珩气度不凡,有心结识,道:“兄台若不嫌弃,不如一起喝两杯?” 郁子珩走过去,“恭敬不如从命。” “兄台是哪里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打听阙祤?”青衫男子又叫小二加了酒菜,为郁子珩倒了杯酒。 郁子珩道:“在下于海岛上长大,并不清楚江湖中事。” “那怎么会知道阙祤?”青衫男子问了问题,又露出恍然的表情,“是了,定是你一到这边来,就听不少人在谈论他是么?” 郁子珩没否认,“大家都在谈论他什么?” 青衫男子拿起酒杯,对着他示意了一下,“他啊,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头。” 郁子珩捏着酒杯的手蓦地收紧,看向对面那人的目光顿时透出几分狠戾来。 被他盯着的人却毫无所觉,自顾自地喝了口酒,“他曾是魔教教主,在这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手上沾了无数人的鲜血。后来各路侠义之士觉得不该再放任他胡作非为,决定斩妖除魔,众人在御剑山庄二少凌玄渊凌盟主的带领下,攻上了饮血峰火云顶,将阙祤大魔头和他的两个弟弟都给斩杀了。” 郁子珩死死攥着拳头,强迫自己收敛了杀意,干巴巴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青衫男子看了他一眼,“兄台你怎么不喝酒呢?” 郁子珩敷衍地和他碰下了杯子,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青衫男子又为他满上,“后来,也就是三四个月前的事,那本该是死了两年的阙祤竟然又活着出现了。有人说他当初就没死,也有人说他身上戾气太重阎王不敢收,所以他又回来报仇了。” 郁子珩勉强压下心间泛起的疼痛,道:“那他现在何处?” “就是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才让人不放心。”青衫男子摇摇头,“这人太过狠毒,杀了那么多人,定然是不能让他继续活着的。可他就露面那么一次,人就又消失不见了,我们还曾再次上饮血山上找过他,他人却不在那里。我忍不住怀疑啊,那次是不是有人看错了,阙祤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他又回来,可曾伤害过什么人么?”郁子珩听到自己隐约带着怒气的声音。 青衫男子怔了一下,“那倒不曾听说。” “那你们为什么还这样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他?” “我说兄台,”旁边一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都往这边看过来了,看样子一直在听他们的谈话,其中一人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郁子珩半转了脸看过去。 那人便又道:“他这次不害人,难道从前的血债便都不算数了么?” 旁边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还有,兄台说‘你们’是什么意思?”那人看着他的目光满是试探,“你该不是从前的饮血教弟子吧?” 郁子珩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动了杀心,想把这里所有说阙祤不是的人都杀个干净,让他们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魔头。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一个小小的客栈里都有这么多的人想要他的命,那这江湖,这天下,又有多少人是真能容得下他的呢? 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无法为他杀尽天下人的,但却能为他撑起一片天地,让他再也听不到这些会令人不快的声音。 忽然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如果这里再无他容身之所,他是不是就会心甘情愿随自己回到煦湖岛上去了? 想到这里,郁子珩全身绷紧的肌rou都放松了下来,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对着旁边那桌的人举了举杯,“兄台说笑了,在下也仅仅是好奇罢了。不知那饮血山怎么走,在下闲来无事,倒也想去看看。若是有幸撞见那位阙教主,在下愿打头阵。” 这几句话说得甚得众人心思,当下便有人告知了他饮血山的位置,还将怎么走近都细细说给他知晓了。 郁子珩一边留心记着,一边为自己对心爱之人的事一无所知而懊恼非常。 他想起阙祤刚到寻教的时候,便曾说起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惜那时只当笑话听了。若将他所说的话都好好回想一遍,都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记在心里,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早知他回到故乡后的处境竟会如此艰难,那自己死也不会将他推离。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自己混蛋。 郁子珩又假意和那群人寒暄了一阵子,便托辞旅途辛苦,回房歇着去了。 已经得知了饮血山的位置,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每日午时和子夜都会毒发,他能用来赶路的时间并不那么充足,想要和阙祤一起守岁的话,可得抓紧些了。 先前因为体内的三种毒和内伤,郁子珩着实瘦了不少,这段日子好不容易稳定了些,可还没来得及将身体养好,他又开始没命地赶路,等终于到了饮血山附近,他简直憔悴得好像风一吹便要倒了一样。 这里虽说也算暖和,但到底比不得煦湖岛,郁子珩不习惯,再加上连日赶路身体发虚,一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