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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袖的发丝,道:“商雪袖。” “嗯。” “文大人给我来信了,他骂了我一顿。” 商雪袖原本微微阖上的双眼又复睁开,她想回头,可徐碧箫的手扶着她的头:“你躺着,起来干嘛?” “商雪袖。你……”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着,手上轻柔的动作没有停:“文大人没有提起那位。” “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干嘛呢?”徐碧箫道:“我才不要你担心我呢,谁我也不惧。” 商雪袖忍不住乐了:“行,徐大胆儿。” “文大人最后还是说了,你虽女子,更胜男儿。万一有事,他愿意尽力劝谏,但……也劝我们从此少去上京。” 商雪袖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伸出手,抬到了鬓发间握住了徐碧箫的手指。 “我原本也不想频繁的去上京,这七年里……”她叹了口气:“七年前去过一次,广音科班的弟子去年年底出科,我去过一次。只是可惜了你。” “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徐碧箫在她身后,眼珠子转了转,道:“可是春茂社是真可惜的。你在里面,他们不能往上京走,燕春来那丫头还不够红呢,总要在上京练练才行。” 他打这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商雪袖留在春茂社,他就不放心。 那个楚老板,他一点儿也不喜欢。 商雪袖轻打了一下他的手:“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再不能拖下去:“容我稍后寻思寻思,再和楚老板说罢。” 这样的闲暇时光在大婚的仪式前自然是太过稀缺的,也就是这么一会儿,门外又有人敲门道:“有客来。” 徐碧箫便扶着商雪袖坐起来,站在她旁边儿道:“请到客厅。” 门外的人顿了一下,道:“并不是外人,是商小郎回来了。” 商雪袖便露出十分的喜色来,催促徐碧箫道:“快些儿过去。” 商慕鱼已经十五六岁大,这样的大事,商雪袖总得告知六爷,可却怎样都不想只写封信过去,便帮商慕鱼打点了行装,让一个小厮陪着他去往西塞那边亲自递信。 刚到客厅门口,就看见商慕鱼迎了出来,欢欣的道:“姑姑!” 经过这一段“行万里路”,他越发的显得少年老成,还晒黑了不少,商雪袖笑道:“辛苦商小郎啦!” 商慕鱼指了指里面道:“萧老爷跟我一起来啦。” 商雪袖忍不住笑起来,道:“‘萧老爷’是什么古里古怪的称唿……” 可她心头热烘烘的,迫不及待的推门而进,一声“六爷”说出口,已经忍不住眼泛泪光。 萧迁正和管头儿聊天,看到商雪袖来,只是温和的点点头。 徐碧箫却有些心疼,他最看不得商雪袖哭,急忙给萧迁行礼道:“六爷不远万里亲自过来,一路辛苦了。” 商雪袖才回过神来,道:“我是没有想到六爷竟然亲自来了,娘子呢?” 萧迁微笑道:“我还走得远路,不忍心她旅途劳累,但是她也让我捎了贺礼来。” 这边儿她和萧迁寒暄,那边徐碧箫让管头儿带着商慕鱼去见谷师父,自从商慕鱼出了远门,谷师父一天念叨三次。 这两个人刚出了门,萧迁又开口道:“徐公子,我和商雪袖有话要说。” “呃?”徐碧箫没想到自己也成了一个多余的人,顿时尴尬了,为了挽回面子,笑道:“原本证婚人请了卢师父来做,既然六爷人都到了,证婚人必须得六爷您才行,我正要去安排呢。” 说罢匆匆出门而去,还将门仔细的掩好了。 商雪袖含着笑意一直看着他走了,再一回头,对上萧迁意味深长的双眸,顿时有些结巴,脸红道:“我,这怎么说呢,我也想不到……” 萧迁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想了想,道:“人生的机缘如此。给了你机会,你晓得抓住才是缘。我过来,一是怕你为了别的什么,又或者觉得这辈子总得有个依靠,匆匆答应下来,那样不过是多一对怨侣。” 他道:“谷师父和观音有书信往来,所以我知道。你曾说过,不甘答应楚建辞所请,即使身为伶人,也值得一个意中人不分贵贱的真心相待。” 商雪袖瞬时明白了萧迁的意思。 他在问:是终究还是觉得,伶人只与伶人才是匹配的么? 她急忙摇头道:“不是的,六爷。我……” 她又羞又窘的说不下去,仿佛不该如此急切的辩驳似的,抬了头就看见萧迁眉眼弯了起来,眼中难得了露出了欣慰和真心为她高兴的目光。 “这样就好。”萧迁微微颔首道:“那你以后作何打算?总不能以后因为你一个,绑着春茂社和秋声社一起。” 早在几年前,商雪袖便去过一次西塞,总算亲眼见到了萧迁和观音才放了心。其后虽然没有再见,也无书信往来,只是萧迁却可通过其他的渠道知道行会、科班的情况。 “我打算挑个好时候和楚班主说明白。”商雪袖边琢磨边慎重的道:“我原本行会和科班的事务就很重,平时挂戏的时候不多,燕春来……早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其实我早先已经从广音科班里挑了个极好的老生苗子……” 二人低声细语的交谈着,间或有商雪袖为萧迁续茶的水声,还有萧迁轻敲桌面的“哒哒”声。 不知不觉,就是一个下午。 暮色渐沉。 萧迁脸色隐在阴影中,终于开口道:“我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商雪袖的心倏地悬了起来。 她而今也终于明白了,七年前六爷信里所说的“人生有牵挂,亦有顾虑万千”。 她同样也有了那样一个想全心全意保护的未来。 所以心中的隐忧,就连徐碧箫都不能说。 徐碧箫也不知道,她答应了之后立刻就后悔了。 他不知道在她心里,在这七年的岁月里,已经不知不觉变得那么重要,若有万一,她宁愿孤独终老,亦或一死,也不愿意让他因此而被牵累。 “我来之前,收到圣谕。” “我先去了上京面圣,而后才南下。” 商雪袖的心突突突的跳个不听,眼圈微红,嘴唇死命的咬着,而手则紧紧的握在一起,良久才问道:“他要怎样……” 萧迁眼中露出莫名的同情来。 他道:“圣上恢复了我怀远侯世子的名号。” 紧接着他又道:“圣上命我前来为你二人赐婚。” 萧迁停顿了一下。 “他说,阿袖一生凄苦。” 商雪袖绷紧的肩膀一下子便松垮了下来,眼泪瞬时汹涌而出。 和眼泪一起涌出的,便是那铺天盖地的种种,是如同上辈子经的往事,是再也回不来、连想一想都觉得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