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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奉茶。 两府交情深厚,章公望从前是看着韩蛰长大的,如今多年未见,他虽是长辈,仕途在同侪中也算顺畅的,却仍难跟韩家相比。昔日少年已成了沉厉威仪、手握重权的相爷,踩着刀剑血迹走过来的人,自有狠辣劲头,那双眼睛寒潭似的深不见底,虽比他小了二十余岁,气度却毫不逊色。 章公望瞧着他神色,有点谨慎的亲近,“昨日朝上还没见你,是今日回来的?” “昨晚连夜回的。”韩蛰端坐椅中,“伯父不必客气,我贸然拜访,是有事请教。” 章公望颔首,挥退厅中仆从,神色稍素,“是为……小女的事?” “是。”韩蛰神情是惯常的冷沉,手肘支在桌沿,身上新换的玄色衣裳织着暗纹,一团团像是沁开的血迹。他顿了下,见章公望神色更肃,才稍稍欠身,“贵妃无故摔伤,皇上命锦衣司彻查,内子跟她昨晚都扣在锦衣司查问,还望伯父勿怪。” “哪里的话。”章公望带笑,”锦衣司公正严明,小女既然卷入事端,自该查问清楚。” “伯父想必还不知昨日经过。皇后设宴赏花,邀贵妃同去,下阶梯时却有人割断内子腕间珠串,宫女踩了珍珠没站稳,才会扑倒贵妃。事出突然,贵妃腹中皇嗣未能保住,皇上震怒。” 贵妃失去皇嗣的消息章公望今晨时已经得知,此刻听韩蛰提起,仍是心中猛跳。 韩蛰顿了片刻,眉目微沉,“涉事宫女是趁内子不备,割断珠串。而章姑娘亲口承认,当时她是奉皇后之命,诱开内子注意。” 语声沉冷,目光锋锐,他盯着章公望,缓缓道:“伯父知道此事吗?” 章公望神色微变,一瞬间明白过来。 背后渐渐冒出冷汗,他有点坐不住,站起身,“这事我并不知情。昨日原该内人携她入宫赴宴,因内人抱恙,才放她独自进宫。存静的意思是,皇后命她诱开少夫人注意,又命人趁机出手,伤及贵妃?” 韩蛰颔首,“她两人被扣在锦衣司,也是为此。” 厅中片刻安静,章公望心中大骇。 谋害皇嗣并非小事,若无人察觉便罢,罪名一旦坐实,公之于众,便难逃责罚。甄家和韩家相权在握,尚有自保的余地,章家在朝中根基不算稳,未必扛得住这般罪名。 不过韩蛰既然来了,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章公望毕竟是从地方大员调入京城,处变不惊的本事还是有的,竭力镇定,坐回椅中,试探道:“这案情已奏明皇上了吗?” “奏明了,皇上得知是皇后所为,龙颜震怒,据说已处置皇后禁足,刚才的事。” 刚才的事就能“据说”到他耳中,足见韩家在宫里的耳目。 不过此刻章公望挂心的还是自家处境,“那小女?” “我查问过,她并不知皇后的真实打算。”韩蛰啜了口茶,“况伯父与家父是至交,以伯父的胸怀和远见,想必不会与甄皇后合谋,去谋害皇嗣。那句口供,只要她守口如瓶,便不会出现在奏报。” 这实在是天大的人情! 章公望紧紧吊在喉咙里的心总算落回腔中,长松了口气。四十余岁的人,竟自拱手,向韩蛰深深作揖,“我代章府上下,多谢这恩情。” “伯父这是何必。”韩蛰毕竟是晚辈,忙伸手扶起。 主掌锦衣司数年,纵杀伐冷厉,铁腕冷面得罪过人,无损大局是非之处,也施过恩情。 章公望此刻便是铭感大恩。 提拔他入京的是韩镜,救章家于水火的是韩蛰,他知道厉害,肃然道:“待小女回来,我必严加管教,往后行事,必叫她时刻留心。” “她该留心,伯父更须谨慎。这种事防不胜防。”韩蛰面沉如水,意有所指。 章公望心中微动,道:“京城里卧虎藏龙,看来是我疏忽,往后还是该多向韩相请教。” “祖父最重故人情分,虽琐事缠身不能常去探望章老,必也乐意与伯父喝茶谈天。” 这意思章公望自然明白,欣然道谢,又想起章斐来,“小女如今……” “嫌疑洗清,伯父自可派人去接她。” “多谢存静费心!”章公望真心实意。 …… 章斐出了锦衣司后,便闭门不出。 当时她肯遵从甄皇后之命,是怕得罪甄家,在锦衣司阴沉的牢狱中独坐一宿,着实提心吊胆。回府后被章公望教训一番,自知行事冒失险些招来祸事,更是愧疚,自罚面壁。 章公望也曾主政一方,受此恩情,特意叫章夫人备些礼物,去探望令容。 这探望自然是为表歉意,章斐藏着心事不肯来,章夫人便婉转道罪。 令容纵对章斐不满,却也不好牵怒长辈,自是和气应答。 杨氏早年跟章夫人也有不少往来,韩家既有心招揽,她也没计较宫里的事,因提起韩瑶来,便随口说起章斐的婚事。 章家在调回京城前,底细已被查得清楚,杨氏只作不知,听章夫人惋惜说罢,跟着叹息了两声,道:“为瑶瑶的婚事,我也cao了不少心,知道你的难处。京城里多的是青年郎君,没准就有投缘的,毕竟姑娘养大了该出阁,咱们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能在身边拘一辈子。” “正是这话呢。”章夫人精神稍振,“jiejie这边可有合适的吗?” “有不少,也都为儿女婚事心焦呢。”杨氏一笑,“不如回头我搭个线?” “那可有劳jiejie了!也怪我宠得太过,斐儿性子倔,这些年找的都不合心意,硬生生拖到了如今。若是能成,我定要好好的谢你。” “成全姻缘是好事呢,到时请我喝杯酒就好。”杨氏亦笑,琢磨着跟章家门第年龄相当的,说了几位给章夫人。 京城里高门众多,谁家儿女正当婚配,多赴几场宴席就能探个清楚。 杨氏也不求牵线成全,摆明了态度,便拿旁的话岔开。 …… 范贵妃赏花负伤,失了腹中皇嗣,甄皇后随之称病,不受任何女眷请安,这消息前后脚传出来,加之那日百芳园中小小的风波,自是惹了不少猜测。 不过事关皇家,关起门嚼个舌头便罢,在外倒没人敢乱提。 范贵妃临产时出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