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5
一巴掌拍在杨天保肩膀上,差点把瘦弱的杨五郎拍到地上去:“云晖表弟得罪你了?“ 杨天保闷哼一声,悄悄离李子恒站远了些,“你们没听说孟云晖家里的事?“ 李子恒和李绮节对望一眼,“什么事?“ ☆、第45章 “他们家不干净咧!“ 杨天保思量再三,觉得李绮节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表妹,虽然打过自己一次,但那时她在气头上,情有可原,如今事过境迁,应该不会再对自己下狠手,轻手轻脚走到她身旁,悄声道,“孟四的父母竟然自甘下贱,给胭脂街的花楼帮工,哎,真是……“ 李绮节冷声道:“表哥,我没记错的话,你想娶进家门的那只黄鹂鸟,好像就是从胭脂街飞出来的。“ 杨天保脸上顿时涨得通红:“那哪能一样?鹂儿是迫于无奈,才会被她叔父卖进胭脂街的!我娶她是救她脱离苦海。和孟四的父母不同!“ 李绮节撇撇嘴:“孟五叔和孟娘子也是迫于无奈,才在胭脂街帮工。“ 李子恒抓抓脑袋:“在胭脂街帮工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天保抖抖袖子:“哎,先生正打算把孟四引荐给学政老爷,偏偏在文会上被人拿这事取笑,闹得两边都不好看。先生那人,素来看重名声……还有些别的事掺杂其中,说出来你们也不懂。总之,孟四是被他爹娘连累了。“ 他面上满是惋惜,眼神里却透着股掩不住的轻快,分明是在窃喜孟云晖倒霉,果然,文人相轻,即使他们是多年同窗。 李绮节道:“表哥,不管你们那个先生有多迂腐,也不管你有多幸灾乐祸,孟四哥这个大舅子,你是认定了。“ 李子恒顺着李绮节的话点点头,“孟四已经过继到孟举人名下了。“ 杨天保张大嘴巴:“……“ 愣了半天,他负气道:“外姓始终就是外姓,他不能代替李家人上场。“ 李绮节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杨天保坚持,那就随他去,反正杨家输或者赢,都和她没关系。而且以孟云晖素日的为人,杨天保去请他,他不一定会答应。 不多时,阿翅送来杨天佑那边的口信,他已经把李家数人安置在城中的客栈内,只等杨天保去和他们下战书。 李绮节立刻催促杨天保动身。 杨天保扒在李家门前,犹豫着不肯走:“真要踢球分胜负啊?“ 事不宜迟,李绮节懒得多费口舌,随手抽了一条竹竿上晾晒的手巾,狠抽杨天保的手背:“你再拖拉,李家其他人就真打上你家祖宅了!你那先生,之前是怎么对孟四哥的,明天也会怎么对你!“ “啪啪“几声下去,杨天保疼得哎呦直叫,偷偷地瞪李绮节一眼,乖乖跟着李子恒走了。 瑶江县城往西二十里的土路上,遥遥走来一对主仆。 主人年纪大概三十岁上下,端方脸孔,黧黑皮肤,头戴*巾,穿一身郁蓝色绢布春装,骑着一头毛驴,边走边打量路旁黑黢黢的山坡松林,神情若有所思。 仆人看去略老成些,身量矮小,细眉细眼,穿一身粗布短衫衣裳,肩上背着一只褡裢。 到得一处岔路前,仆人指指松林的方向:“官人,三娘的球场在山里头,绕过松林就是。“ 花庆福皱眉道:“三娘买这块地的时候,我就劝过她,这一块儿山地贫瘠,种什么都没出息,她偏要买,买了也罢,田地总是不嫌多的,种些果苗花树,也能将就挣些钱钞,她倒好,费了几百贯钱,一船船砖土送到山里,修什么球场……“ 不就是踢蹴鞠么,县里的酒楼常常有蹴鞠白打表演,大堂里随便空出巴掌一块地方,就能演上一整天,为什么要特地修球场? 那可是真金白银,足足几百贯啊!在县里买座几进宅院,也用不着那么多银两!到底是没经过事的小娘子,整日只在深闺之中,不懂得钱钞的来之不易。 仆人笑道:“三娘要是肯老老实实听官人的话,就不是三娘了。“ 花庆福亦笑道:“罢了,三娘虽然不爱听我唠叨,但从来不会无故任性,咱们去瞧瞧,她到底在鼓捣什么。“ 岔路的小道显然特意修整过,两旁的树木砍伐得整整齐齐,泥土特意夯实过,留出能容四驾马车通过的宽度,转弯的地方还立了一块能指示方向的石碑。 顺着石碑雕刻的箭头,花庆福和仆人拐上小道,走了不多几步,绕过松林,小路陡然一宽,眼前罩下一道明亮光线,豁然开朗处,屹立着一座三层楼的圆形土楼。 此刻,土楼前一片熙熙攘攘,数十个男男女女围在黑漆大门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叫,立刻人头攒动,男女老少都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集中,然后很快散开来,聚往另一个方向。 花庆福下了毛驴,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身穿短打的小童走到花庆福面前,躬身道:“官人也是来看球赛的?“ 仆人正欲说话,花庆福抢先道:“不错,小哥儿,球赛几时开始?“ 小童笑嘻嘻道:“还早着呢,官人来得巧,还有两个礼包没发完,恭喜官人。“ 说着,递上两个红彤彤的小荷包。 花庆福伸手接过荷包,先没拆开。 小童看他没有动作,也没催,带着仆人去土楼后面的草棚安置毛驴。 仆人去了半刻,回来时道:“官人,草棚那头有人看管毛驴,清水和草料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必咱们cao心。“ 花庆福道:“须得几个铜板?“ 仆人摇摇头:“那小哥说,不要钱钞。“从怀中摸出一张号牌,递到花庆福手上,“这是官人看球赛时的位子。“ 花庆福虽然不认字,但家中开着货栈,为怕账房暗中动手脚,自己私底下学着看账本,几年下来,已经略微能认得几百字,将号牌拿到眼前端详了一阵,上面却没有文字,而是一串号码。 仆人道:“我看过这些字,三娘平时记账用的就是这种歪歪扭扭的字。“ 花庆福笑道:“你不懂吧,这些都是天竺数字,我这张牌子上的,是二、二和一。“ 花庆福跟着李绮节学过数字,据李绮节说,这种数字是从天竺传过来的,虽然不能完全替代算筹,缜密性也不够,但学起来比较简单易懂,适合平时记小账目。花庆福当时将信将疑,学了之后,发现果然如李绮节所说,天竺数字书写简便,用起来也不复杂,就是容易出错,而且能轻易涂改,所以不能用在正式的账册上。 两人走入人群当中,立即有人道:“这位大哥,你的礼包里是什么?“ 原来刚才众人在拆礼包,难怪时不时便能听见一阵欢呼。 花庆福哈哈道:“不过两文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