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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现如今酿成大祸,追悔莫及。 “穆勒必死,然你母妃无辜,老夫恐怕她日后于深宫受难,你一定要好好护着些。” “外祖,你,你别吓本王,我,我……”穆朝夫这临终交代的口吻,让盛阆祯眼中消散的泪意再次上涌,膝盖不知不觉的就弯了。 “站起来!你是要称皇成帝的人,岂能随意屈膝!” 穆朝夫是真的不放心呐,康王的心智手段相较太子而言,实在是太弱了。没了真正忠心的人在一旁时时谏言,就怕他被人引进了歪路。当初不就是苏袛铭一再蛊惑,让这孩子失了本心,才会将夺嫡之战中最后一点后路尽皆斩断吗。 “放心吧,外祖不会让你出事的,明日朝会一切都会了结。” “你啊,日后要学着精明些,别被人几句话就唬了去。老夫在朝中的班底这次虽然折了大半,但穆家百年底蕴,岂止面上这点东西。这里有本小册子,上面的人都是极为得用的,你千万收好了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穆朝夫最后下注赌一次,康王成了事,穆家便还有翻盘的机会;若是败落,这份人脉留之也无用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穆朝夫拍了拍外孙的肩膀,黯然离去,错身而过的时候,于耳边轻声念叨了一句。 “小心苏家父子!” 年后十六,京城刚过元宵节,民间还残留着祥和喜庆的气氛。可朝野上下却如凛冬久驻,人人瑟寒。 刑部领头的班底空了泰半,穆尚书却一脸平淡,早早的便到了大殿上候着。撞钟声罄,久不露面的大理寺卿袁枚,豁然现身,身后远远跟着许多朝臣,众人的眼神回转于两者之间,默然叹息。 内阁中诸位阁老望着这情景,心下也不免唏嘘。尤其是唐阁老,他已预见这两位老相识的下场,却无力劝阻,更不敢搅合其中。 乾封帝原本已经做好了罢朝的打算,可大理寺寅时呈进宫一道密折,里面详述了穆勒与江采女私通之事,还将当年穆家如何从冷宫偷人的过程讲的清清楚楚,此事若大白于天下,乾封帝可就要贻笑千古了。 圣驾迟迟未露,大殿上各部臣工不免窃窃私语,谁都知道今日会有一场暴风雨,只是不清楚自己是否会受到波及。那猫儿胡同可不止康王党人去过,很多清白朝臣摄于穆勒的威势也被拉去过很多次,大理寺此次若是铁了心要闹大,恐怕小半朝臣都能被卷进去。 殿外鸣鞭突响,圣驾到了。 袁枚自打进殿以后就闭目养神,此刻听着宫侍长宣,两眼缓缓张开,眸中血丝弥漫,挡不住的杀气倾泻而出。 恩恩怨怨于今日彻底了结,一条孤命,情谊两清,他袁某人赤条条的来,清清白白的去,再无遗憾! “有本早奏,无本退——”刘谙眼睛死死盯着阶下的袁老头,心里祈祷着,千万别…… “臣大理寺卿袁枚有本!” 恍珰! 所有人心弦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乾封帝怒极,一掌拍在龙椅上,声音不大,却让满朝文武打了一哆嗦。 “准--奏。” “臣参劾刑部尚书穆赘顿五条大罪! 其一,纵子行凶,查原刑部给事中员外郎穆勒掳掠民女,迫害至死,其暴虐行径令人发指,非极典正法不足以平民愤! 其二,鱼rou百姓,经查,穆家二房三子在京畿私设炭税,强增关卡,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欺民掠民,人神共愤! 第三,督管不力,刑部数十高官聚众yin乱,败坏官声,私德甚亏! 第四,结党营私,密谋不轨,查刑部辖下十三堂官眷籍,皆为穆家私部,刑部上层官员沆瀣一气,颠倒黑白,设计陷害,致使无数忠臣含冤! 第五,蛊惑皇子,……” “够了!”乾封帝不在乎穆家被踩,可天家内务绝不容人胡言。 “铁证如山,臣请圣上下旨彻查!” “袁枚……”乾封帝只差一步便能成全伟业,他不想因为穆家毁了声名。 “臣请圣上下旨彻查!”噗通一声,大理寺卿行了匍伏大礼,看似谦卑,却把乾封帝推倒了风口浪尖处。 袁枚是三朝元老,在士林中德高望重,乾封帝没有合适的理由,无法拒绝他。再者,袁枚手中还有那道密折,他若将穆勒染指宫嫔一事宣扬开来,乾封帝恐怕连开春大祭的脸面都没有了。 “好,好,好!穆赘顿,针对大理寺卿所言,你有何辩解?”乾封帝此刻对穆家人已经厌恶到了极致,连职称都不愿给。余光掠过前方心虚惶惑的六子,往常的机灵敏慧,此刻全成了獐头鼠目,眸中的冷光让康王缩成一团。 “老臣认罪。” 什么!刑部尚书吃错药了吗,这几条可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啊。 穆赘顿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洒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地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恭敬的跪在殿中最后行了一次大礼。 “老臣教子不善,督下不严,于朝政无所建树,于百姓无所功绩,深负皇恩,罪该万死! 然孽子所为,皆系老臣之过,与旁人再无半点瓜葛。 请圣上明察!” 梆梆几个响头,磕的极具骨气,让满朝文武不由噤声。 袁枚这五条大罪,条条件件都是底下人所为,真掰扯到穆尚书身上,能落实的甚少。而今,穆朝夫却站出来将一切担在自己肩上,这气魄不得不让人佩服。 苏袛铭看向穆朝夫的眼神有一瞬的怔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长子那张歇斯底里的脸庞,此情此景,让他隐约明白了那孩子当时的绝望。 可惜,他不是穆朝夫,泽均亦不是穆勒。拢回思绪,苏袛铭必须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一边倒的局面。 “袁大人,你手无谕旨,私开刑堂,拷问四品以上命官,这是谁给你的权限?” 一句话直戳要害,满朝文武的目光立时扫过顶前头的两位殿下,意味不明。 看最终得益者,这件事与太子脱不了关系,大理寺少卿赵怀琰也确实是朝中少数数得上的东宫党,莫非这一切真的是东宫在背后唆使的,那看来,咱们这位储君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光风霁月吗,瞧瞧对付康王这手段,真是够狠够绝。 有人转移视线是意料之中的事,太子往常被刁难惯了,应对都不必提前准备。 露出苦涩无奈的面容,太子侧身劝阻,“此案牵涉甚广,单凭大理寺一家之言难以服众,孤看穆尚书对实情也不甚了解,不若让都察院、内侍监参与复查,以正视听。” “什么叫难以服众?太子是觉得乱葬岗那几十具女尸不足信,还是觉得这十几位朝员的供状不足信! 呵,堂堂储君,不信正紧衙门所言,却指望一帮庶臜阉宦行事,老臣看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