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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身与魂分离,入不知何等境地,一切无法以常理度之,只剩本能的直觉。 殷璧越转身随意凌霄看去,发觉他们竟在通天雪峰之上。 大风凛冽,吹得雪花纷纷扬扬,二人袍角翻飞。视线被遮挡,看不清意凌霄对面站着的人,只望见一角墨色的衣袍。 真仙提着剑,剑上淅沥沥淌着血。身后是残破的宫阁殿宇,还有一条铺满血光残尸的路,触目惊心。 无垠雪原在他脚下,漫天星斗在他头顶。 这一幕如在昨日,与自己杀上通天雪峰时惊人的相似。 真仙开口说话,声音微哑, “你叫我一声师兄,就是与我有因果。佛不渡你,我来渡你。” 他语调极是平静,没有一丝动容。 殷璧越却蓦然觉得难过至极。像胸口落了一块大石,压的他无法呼吸。 这情绪不属于他,是来自意凌霄的沉重痛苦。 怎么会这样?世间一切苦痛都不过无能为力,而真仙已是通天修为,得证大道,也会有痛苦么? 既然难过至此,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殷璧越茫然的想到。 他拔足向前跑去,只想看一眼那个身穿墨色衣袍的人,即使没有理由。耳畔是呼啸风声,本应是神魂状态无所束缚的殷璧越,依然感到了极为恐怖的威压。 不知他们又说了什么,意凌霄将临渊剑抛给了对面的人。 剑身带起飒然微风,那人反手接住剑柄,利落的抬手起势,一剑横来。 顷刻之间,雷鸣从九天之上接连炸落,飞扬的雪幕迸裂成粉磨,地脉剧烈震动裂开缝隙。 长剑挟血腥戾气,无上威能,直刺真仙意凌霄。 殷璧越的神魂灼痛,咬牙奔上前去,直到终于看清那个人的脸。不由停下脚步,任凭地动山摇,轰鸣震耳,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张脸与师兄足有七分相似。 近在咫尺,他伸出手去,毫无意外的穿过了那人的袖袍。须臾之间被无限拉长,分明毁天灭地的临渊剑还没有落下,铺天盖地的悲哀痛楚就淹没了他。这情绪属于谁,是他还是意凌霄,已经分不清了。 视野随之暗下来,万物摇摇欲坠。此处空间像是要碎裂一般,一股力量撕扯着他离开。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的手颜色变淡,身形消散的最后关头,那声‘师兄’终于喊了出来。 用尽力气,却连自己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但无比巧合的,同一时刻,那人薄唇微启,低低唤了声“师兄……” 与他无声的呼喊重叠一处。 然后抬眼,越过意凌霄,竟往他的方向看来。 蓦然对上熟悉的眼眸,殷璧越心神大震,几乎以为对方看到了自己! 目光澄澈,无忧无怖。 像是隔着百万年的漫长时光,遥遥向他看来。 大道三千,尽在他这一眼。 不过转瞬。眼前世界就彻底黑暗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訇然碎裂,回声清脆刺耳。天地间是一片茫茫夜色,他一个人孤零零立着,再无活物,也没有人声。 浩如烟海的碎片记忆洪水般涌来,殷璧越被难以想象的痛苦冲击。 遥远的天外宇宙,一颗明亮的星星燃烧着冰蓝色火焰。静静的散发着光芒,仿佛在注视着他,显得冷漠又慈悲。 席卷全身的剧痛缓缓平复,记忆碎片飞速拼凑成画面,连成片段。 到这一刻,那种至亲至疏的感觉彻底明朗。 为什么师父说临渊剑选了我?掌院先生的信任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了观,无妄等人莫名的态度。 过往所有疑虑串联成线,困惑迎刃而解,大梦方醒。 殷璧越想,因为我就是意凌霄。 百万年前诸圣时代的真仙,如今群星时代的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就算再过百万千万年,沧海桑田,只要他记得来路,记得他是谁,那么这一切就从未变过。 最了不起的传奇是他,最世俗的平凡也是他。 还没有‘意凌霄’这个好名字之前,他是个小时候考试求不挂,爱看点升级打怪的热血,心里有点中二的幻想的少年。长大之后朝九晚五,茶米油盐酱醋茶。 那个世界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不算rou丝,也不是男神,只是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就连穿越都是最没新意的方式——车祸胎穿。然后生活就成了故事,他成为了意凌霄。 作为一个智商上线的普通人,没觉得自己能穿越就一定是开了挂的主角,小心翼翼适应新世界,学习新规则,按部就班的长大。开始修行,根骨勉强算得上不错,却常有莫名其妙的好运气。 因为好运,也曾自我膨胀以为光环加身。然而生死之间屡次大凶险,如果不是他师弟相救,命都没了,哪敢想什么主角,便安下心来求道。 百年漫长时光悠悠流逝,生活与此方世界汲汲问道的修士们没有不同。他真怕自己会忘了过去。 所以唯一的恶趣味,就是用障眼法把剑谱写进手札,参考前世大热的玛丽苏修仙,起名叫,在里面语气调侃的记点琐碎事。 写的最多的,还是他名叫莫长渊的同门师弟。 最初是因为师弟长得比他帅,堪称修行界最帅;修为比他高,堪称年轻一辈最高。不管站在哪里存在感都突破天际。 后来是因为师弟对他好的没有原则。 闯了祸有师弟收拾烂摊子,身陷险境有师弟设法相救,师弟得了什么天才地宝也第一个想着他。 意凌霄再想想拜师初遇时,自己壮着胆子去搭讪,“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有福一起享,有事我罩你!”,真是不要脸啊。 分明是一路都靠抱师弟大腿。师弟就是万能的。 突破大乘之后,意凌霄收到了一封请柬,来自公认的修行界第一美人,请他参加师门圣人的寿宴。言辞冗长,大意是两派交好已久,望日后切莫疏远了。信末尾含蓄的表达了合籍意愿。 意凌霄散漫惯了,注孤生的没看懂,拿着去请教师弟。莫长渊看了一眼末尾几行,平静道,“没什么不对劲的,请你代表师门参加寿宴,我随你同去。” 意凌霄放下心来,被师弟领着,哼着小曲上路了。 半路经过匪贼盘踞山岭,他们遭遇截杀,不过是普通的杀人夺宝者,以往也见过百十次。莫长渊却杀意炽盛,性情大变,一路杀了个残尸遍野,过路人都被殃及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