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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二房去。 李心欢不想去,正好朱素素也没打算让她去。 朱素素知道李心欢年纪大了, 朱家这回寿宴毕竟宾客多广,小姑娘见到各方青年才俊难免会迷了眼, 或是被什么人冲撞了也不好。 本来双方意见一合便再好不过,但温庭容下午就去找朱素素的时候,正好李心欢也在。 李心欢本来想不到温庭容为什么来找母亲, 联想到上午千帆堂里说起朱潜渊的诞辰,以及两年前舅舅说要走的事,她的心不安起来。 而温庭容与朱素素说话的时候, 也确实很明显要把李心欢支开。 李心欢虽不乐意,却也只能乖乖离去,帘影关了隔扇守在外面。 书房里面,朱素素似乎怒了,再问了温庭容一遍:“你果真要去?” 温庭容坚定道:“要去。” 朱素素怒火更盛,第一次这么强烈的反对温庭容的决定,她不许义弟回北直隶,甚至连“忘恩负义”这样的词也骂出了口。 朱素素从未发这么大的火,眼看着姐弟两人要争锋相对的时候,温庭容忽然跪了下来,捏紧了拳头切齿道:“父母横死!弟弟不敢安然独活!” 朱素素如遭雷击,喘着大气扶着桌子道:“你果真还是知道了!”她就知道温庭容一定是晓得的! 暴怒过后是平静,温庭容渐渐松开颤抖的双拳,道:“jiejie,弟弟几乎背熟了,午夜梦回常常想着,若是那时我就熟知解毒,并杂治的法子,许是能救我父亲一命,母亲也许就不会跟着去了……” 朱素素吞咽了一下,似是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温庭容五岁就悉知此事,却隐忍了数十年,这十年里,他内心该何等煎熬! 朱素素仍旧不语,温庭容磕一头道:“jiejie好意弟弟心里明白,只不过庭容贱命一条,不值当赔上整个李家,或是您想想心欢。恳请jiejie与我断了关系,便是忘恩负义的名声,庭容也背了。” 朱素素含泪侧头道:“你可知永宁侯府势大!府上人多不说,各房同僚、母家盘根错节,你一个人去如何立足?” “所以……庭容愿做不仁不义之人,此去,我与义姐,与李家再无瓜葛!” 朱素素知道,温庭容隐忍果决,这一回再是劝不住了,她拿帕子捂着面,绣花的帕子早已濡湿,微微颔首道:“你既去意已决,我便是想拦也拦不住……你只记着,姐弟情分总归是真的,若真遇到生死攸关的境地,莫要强撑。” 连叩三首,温庭容轻轻地应了一声。 待他走后,朱素素抽泣得不能自己,带着红肿的双眼要回内室,路过温庭容方才跪过的地方,赫然两滴暗湿的眼泪落在石砖上。 …… 朱素素隔日就把温庭容要回永宁侯府的事情同李家两老说了。 场上几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温庭容此去为何。 朱芸自然以李家利益为重,温庭容要以一己之力去与永宁侯府为敌,李家当然不愿被牵连,所以两老只当默认了。 朱芸道:“本来他的名字也没入朱家的族谱,更没入李家族谱,他本就是孑然一身的人……对外只说咱们情分尽了,从此天各一方,就是苦了他担着‘不仁不孝’的名声,也算是还咱们的恩情。” 这虽是再直白不过的实话,朱素素却打心眼里将温庭容看作亲弟弟,听了稍有不悦,微微侧头没有答话。 温庭容的事定下以后,择日便要出发了,李心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温庭容要走的前一天。 李心欢一晓得这事便心急如焚,偏偏不敢去一步堂问,生怕被朱素素看出她的心思来,更不敢越矩去了前院,便只能让人去前院把碧梧叫了过来。 自从温庭容回来之后,李心欢便把碧梧送了过去,连翠竹也跟着回了他身边。 幽篁居的人去叫碧梧的时候,温庭容心里已经明白了,去北直隶的事他虽思虑了千万遍,也同朱素素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然而他最不敢面对的人就是李心欢。 温庭容素来晓得李心欢执拗且十分重视亲情,他莫名的害怕与她亲口诉离别,本想着一走了之,任她伤心去,省得乱了他心神,却终究还是不舍。 温庭容让幽篁居的人先回去,与碧梧略作商议,便让碧梧去了一趟。 碧梧去了之后李心欢什么也没说,只叫她把一个果篮子带过去,里面装着应季的草莓、青枣,面上盖着一张蓝色细布。 碧梧心知肚明,只把果篮按规规矩矩送了过去,便退出了温庭容的书房。 温庭容也不去尝那果子,掀开蓝色细布,水果的最底下果然压着一张纸条。他打开宣纸,却见上面并无过多言语,只一句“戌时中”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一幅图画。 温庭容在幽篁居住了那么久,自然晓得那图画是一条从幽篁居附近去后面园子里的路。 这小丫头胆子大的很,私传书信不说,还把悄悄约见的路线都画好了。 温庭容竟不知不过两年不在她身边,这丫头胆子大到这种地步了。 …… 戌时中之前,李心欢披着黑色披风从幽篁居后面去了园子里,在假山里等温庭容。 温庭容还是赴约了,他披着碧梧常披的石青色披风,头发随意地散开,有两撮落在发间,带着帽子的时候远远看过去,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碧梧本人。他得庆幸碧梧这两年个子长的不矮,冬日穿得多了,趁着天黑伪装起来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温庭容到了李心欢画着的地方,远远地看见小丫头孤身立在月色里,明明小时候胖乎乎的姑娘,怎么这会子瞧起来瘦了许多?胸口发紧,他脚步沉重起来——等会儿该怎么面对她的质问? 李心欢生怕挡住视线,脱了帽子躲在石头附近四处张望着,春日尚寒,她对手呵气,月色明朗,缕缕白雾缭绕,半透明的肌肤透着红,长长的卷睫上下翻飞,美得让人心动。 余光瞥见人来了,李心欢欣喜多过害怕,她一转头确认了来人正是温庭容,便飞奔过去,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温庭容以为自己可以克制的住的,但当她实实在在地落在他怀里,击打得他的心脏快速跳动,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要把她揉进骨rou里。 身体的燥热加重了温庭容的呼吸,他调整了气息握上李心欢的肩膀,轻轻地推开了她。 李心欢后退一步,笑眯眯地看着温庭容。 时隔两年,温庭容还是头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这小丫头,不,这丫头已经不小了,杏眼还是那么明亮,光洁饱满的额头下一双秀眉,琼鼻樱桃嘴,笑起来艳美无双,如夏日初荷露出尖尖小角。 李心欢已经长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