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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郴容隔着孔珏问他。 林玉清的一双秀美的眼睛稍稍鼓起,和眼眶成了平面,心血上冲,眼白便带了些血丝,他低低地回答:“我来杀人。” “杀谁呢。”白郴容平静地发问,目光却能穿透人心。 “......白二爷。” 孔珏听到这话便要回头看清歹徒的模样,被白郴容一拍腰,顿时又乖乖不动了。 “是谁让你杀的。”白郴容其实心里已经知晓了答案,心里郁郁,不由狠狠捏了一把孔经理柔韧的腰身。 可怜孔经理生得高大英挺,被两人夹在中间,腰上抵着枪,还要被白郴容用来发泄怒气。 “是白爷。”林玉清这回说话没有迟疑,只是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说出这三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唐朔,真被你说对了,林玉清是白升猿的手下。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心中既有意料之中的感慨,又有一丝被人欺骗背叛的痛楚,白郴容沉默片刻,说道:“那你来我这做什么?” “这个人,他对你有企图。”林玉清颇为艰难地说。 “你胡说!”如果不是枪指着,孔珏差点跳起来,他快速地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白郴容,不由讪讪。 “和你有什么关系?”白郴容嗤笑道。 林玉清的眼睛顿时黯淡无光,他低着头说:“我没想骗你的,当初的告白,也是真的,我是真喜欢你。”他说完,就飞快地转过身,消失在白郴容的眼前,隐没在了人群中。 “好哇,他才是另有企图!”孔珏意识到歹徒已经离去,连忙走到白郴容身侧,建议道,“我们现在就去揭发他的阴谋!” 说完就蠢蠢欲动地望向白举鹤的方向,一副抓到献功的机会,迫不及待的样子。 白郴容却是轻轻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淡淡开口:“孔经理,你知道我是谁吗?” 正想拉着白郴容过去的孔珏一愣:“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 白郴容含着烟一笑:“我叫白郴容。”说完也不去看孔珏的反应,而是在烟雾中注视着谈笑风生的客人。 白郴容?白少爷?孔珏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原来是他,我就说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平凡。”然后他联想到先前歹徒说的要杀了白二爷,心中一跳。 这白少爷是白二爷的侄子吧。白二爷遇到了杀手,这侄子居然也不拦着,而且看上去那杀手还喜欢他? 更不用说派来杀手的居然是白二爷的兄弟。 孔珏嘴里发苦,他虽说自认实业巨子,但实则并未踏入上林的顶级圈子,这次婚宴毫不知情地来了,结果就陷入了一场势力倾轧。他这回再看先前鄙视的围在白二爷身边的人群,分明看到了所有人眼中不寒而栗的精光。再看看身边沉默地吸着烟的白郴容,也看到了这位白少爷身上让人心寒的杀气。 孔珏一咬牙,悄悄对白郴容说道:“白少爷,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孔珏站在你和白爷这边。” 听到孔珏一番表忠心的话语,白郴容兴致缺缺地扔了烟头,才说:“好啊。” 然后再不去管孔珏的举动,白郴容在人群中锁定了几个目标。 其实在进订婚宴时,白郴容就感到了一个熟悉的目光,可惜那目光很快就移走了。白郴容刚才一番扫视,也没找着唐朔的身影。 他倒是一眼瞧见了他老妈——白夫人沈玉梨。 白夫人一席月白色——她一贯喜欢的颜色的织锦旗袍,襟上一排香妃色的大排扣,脚上则是同样月白色的软底绣花鞋,鞋尖上是两瓣rou色的海棠叶儿。今日是订婚宴,白夫人为了讨喜,在右鬓上别了一朵红色郁金香,在她与别人笑闹时颤巍巍地抖动着。 白夫人周身都透着上林大千世界荣华的麝香一般,说话间都犹带香风,熏得周围贵妇人们都半醉了。 然而白夫人意不在此,她总是非常隐晦地扫过门口,直到瞧见白郴容走进来,才转过头不着痕迹地给了白郴容一个眼神,一对银耳坠子便吊在她乌黑的发角下来回晃荡着。 ...... 白郴容看了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看向了楼上。 “哎哟,新娘子来了。”忽然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顺着看去,顿时场内响起一片称赞声,好不热闹。 唐媛在佣人们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楼梯。 她的白婚纱比白夫人的打扮更像一株玉梨花,在汇聚了上林名流的场合里以压倒群芳的姿态盛开起来。 鲜红的高跟鞋在裙底若隐若现,每走一步,便是“哆”得一声,生生压过了在场杂七杂八的道贺声。 场上渐渐没了其他声音,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场订婚宴的女主角走向男主角。 白举鹤身边的人识趣地让开,让给了唐媛。 眼波流转,唐媛原先脸上的平静安定一下子变成了娴雅热烈,就像午后庄严的太阳一下子迸发出热辣辣的阳光来。 眼看着唐媛亲亲密密地靠进白举鹤怀里,白郴容却只能看着白举鹤的背影,随着周围响起的起哄声漫不经心地鼓着掌。 二叔还是那样瘦,也许是穿着西装的缘故,要比平日里看起来安康一些。 二叔是真的要娶唐媛吗,二叔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吗? 二叔知道今天我来了吗? 白郴容的目光逐渐凝固,他看着白举鹤转过身,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拥挤的人群将他挤到远远的一边,他就站在远处,看着白举鹤靠近他,经过他,再远离他,直到人群淹没了他的身影。 眼眶突然湿润,白郴容捂住了双眼,过了一会儿,泪水才簌簌地溢出了眼睛。 脑海里全是刚刚二叔的表情。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二叔他苍白着一张脸,勉强地笑着。苍白的脸上两个深陷的眼窝,远看着,像活骸骨,又似若有若无的幽灵。他的眼神又是极冷淡的,如同古井,两只石子投进去,怕也难起波澜。 白郴容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好像瞧见了唐朔的身影,那个影子在他前面停了停,终究抬脚走了。 白郴容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靠在墙上,长久地凝视着对面的壁画,在灯光下,亮闪闪地刺眼;他凝视着脚底的砖石,灯光倒映出一个青年失意的脸孔;接着,他又不由自主地凝视窗外,笼罩在温暖日光下的庭院深沉,这时候有几只白色的鸟儿扑动着翅膀,在白郴容残留着眼泪的眼里拉开一丝模糊的翅影。 “你还好吗?” 身边传来弱弱的声音,白郴容回过神,却是孔珏小心且担忧地看着他,递过来一条纸巾。 “你还没走啊。”白郴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 “你要这么难过的话,就、就别杀白二爷了吧。”孔珏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