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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对插在袖子里,抖抖索索地站在戏台子前,看了会儿戏。 索然无味中转头,他撞见了童远。对方一直在躲他,偶然撞见老是一副愧疚的样子。 “童管家。”方晨霖拱手笑了笑。 “方账房借一步说话。”童远口气温和。 方晨霖应声跟了去。 童远的房间不大,里面算是整洁。方晨霖看了看床上收拾好的行李,微微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 “过去的事情,对不住了。”童远突然跪下,跟他磕了个头,“之前总是嫉妒少爷更器重你,处处与你作对。现如今才发现,我们之间根本难以相提并论。” 方晨霖拉着童远起来,无论如何,这人也大了他十几岁,算是长辈。 童远继续道:“老爷让我做这个管家,无非是去做个眼线。只可惜,我这个人,没个眼力见儿,不知道张府如今当家的,早就不是老爷了……” “童管家……”方晨霖看着对方怅然的神色和眼角的浅纹,升起一丝怜悯。 “等少爷的婚礼结束,我就不是管家了……”童远苦笑着,“我想去南方,在宁城待了大半辈子,也该出去走走了。据说那边跟我们这边不一样,机会多点……” 后来童远再叨唠些什么,方晨霖没有再听进去。他只是突然发现,连童远这个年纪的人,都有勇气出去,而他却心甘情愿地守在张聿泓身边。 许家小姐进门的时候,是许昊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送过来的。 风雪中,张聿泓穿着暗红色的长袍站在张府的大门口,跟许晔看上去很登对。 婚礼的主角们一个个盛装华彩,坦然接受众人的艳羡。而方晨霖,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只能作为故事里的配角,远远望着。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躲到曾经的房间,偷偷地想把自己灌醉。他既开心张聿泓很快会有个血脉相承的子嗣,又难过夜夜与那人同床共枕的不是自己。 他不敢去想,张聿泓会像抱着他一样,抱着许晔,像亲吻他一样,亲吻许晔……张聿泓能给他的一切,许晔也会有,甚至更多。几杯酒下肚,满腹的惆怅又浓了几分。 陡然有人敲了几下门,喊着他的名字。他晃晃悠悠地去开门,见到来人后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许……许少?” “找了你好久……”许昊笑嘻嘻地进屋,并没经过他的允许。 “……” 算是张府的亲家,方晨霖不敢怠慢,用袖口擦了擦因长期没人住而积了些浮灰的凳子。 “听说你也要成亲了?” “什么?”方晨霖一头雾水。 许昊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我还有机会。” 方晨霖混混沌沌,也不知许昊何意,呆呆地看了许昊一会儿,“许爷,你每天活得真快活。” =许昊一愣,自顾自地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快活个屁。” 方晨霖摇了摇头,声音软糯糯的,“想打人就打人还不快活吗?” “你啊,真小气。”许昊手指在他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你也回抽我一鞭得了。” 方晨霖看着许昊,觉得对方实在是复杂得厉害——一会儿无情地刁难他,一会儿又坐在身边,老友般陪着他喝酒解闷。他低下头,依旧笑着说:“我小气吗?确实啊,没底气的人活得大气不起来。” 许昊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空气里倏然的宁静有点尴尬。 方晨霖不喜欢许昊,更谈不上熟悉。所以在张聿泓的大婚之夜,这个人跑到他房里,陪他喝酒这件事情显得异常诡异。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许昊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说:“就看看你。” “哦。” “你难过吗?” “什么?” “张聿泓跟我meimei成亲。” 方晨霖痴笑了两声,不知道如何作答。许昊也许知道些什么,他却不能坏了张聿泓的名声。“泓哥成亲,我很高兴。这是件……大喜事儿。” 他看了看怀中的表,这个时候,张聿泓定是跟许晔入了洞房。他喜欢的那个人正抱着别人,跟别人共同孕育子嗣。而他,只能作为旁观者,强颜欢笑地送上祝福。 不知道为什么,许昊突然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对方的手很大,也很暖和,他被揉着很舒服。他看了许昊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冷酷的军阀也有柔软的一面。 “许少……” “叫我许昊。” “许昊?” “嗯。” “你这个人真奇怪。” “哪里怪了?”许昊还真就左右看了看自己。 方晨霖被逗笑了,“之前还像土匪一样,现在又这么平易近人。没准下一刻又掏出鞭子抽我了。” “你……”许昊竟然露出内疚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又用戏谑的语气说话,“既然硬得不行,就来软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方晨霖惊得起身。所以,之前的那个许昊不过是假象,肆意侮辱别人的许昊才是本质。 “许少请回吧,方某要休息了。” 许昊根本不理会,突然上前,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声音低低的,不同于张聿泓的低沉,带着字正腔圆的磁力,“你觉得我在戏弄你?” “不是吗?” “我对你是认真的。” 许昊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方晨霖挣脱开手指的钳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眼泪都挤了出来。 “霖儿?” 他被这一声呼唤叫愣住了,愤愤地打断——“你凭什么这样叫我?我们一点也不熟!” 许昊动了动下颚,似是在忍着愤怒,片刻之后,只是磨着牙说:“我许昊愿意这么叫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是吗?好像是的。许少您高高在上,而方某只是个下人。您愿意怎么叫,确实都是方某的福气。这真真是好大的一个福气呀。”方晨霖自嘲地笑了笑,退后了几步,“刚才定是我喝多了,多有冒犯,请许少不要介怀。” “你……”许昊皱了皱眉,叹息了一声,口气软了下来,“那我叫你方晨霖好了,别生气了。” “呵,我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生气?别人对我做任何事情,我都得欣然接受。方某这辈子就是这个贱命,我也认了……”真的喝多了,方晨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激动。这口气在他胸口憋得太久,难过得发疯。 许昊也许是被他出格的话吓着了,又或者觉得他真的疯了,露出同情的表情,怜悯地把他搂在怀里。 方晨霖发疯一样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对方有力的双臂。奋力过后,精疲力尽的他压抑着哭了好一会儿,背上一抽一抽,最后在许昊怀里睡着了。 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