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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梦出一间屋子来。 梁小秋一向好睡眠,这会儿,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寒阙就坐在她跟前,等待着窥探她的梦境。 她的梦境还没开始,他不由自主的打量起她的模样来。 梁小秋着实算不上美人胚子,细长的眉,细长的眼,皮肤蜡黄,又很瘦,整张脸甚至尖的有些过分。 胖些,应该会好看点。 不过,她的唇,却叫男人有些移不开眼。 并不是说她的唇形有多好看,唇色有多艳丽,而是,就算她这般睡着,唇紧紧抿着,也是衣服倔强的姿态。 她这个人,总叫他想起生长在山石角落里不起眼的小花。 看起来羸弱,实则有着强劲的生命力。 他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 还没笑完,心口,忽的一动。 有感应了! 梦境,开始了...... 不是王孙贵族的阔宅子,也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她梦中的,只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屋。 甚至,有些破烂。 那正是她九岁那年,她被李半仙儿捡回去的第二个年头。 李半仙儿不再四处居无定所,在富贵村买了一间旧屋子。 那屋子不仅外面看起来烂,里面更烂,快要散架的木床,下雨时会漏雨的瓦片,刮风时会满屋飞舞的尘土。 可那是她过去十四年人生的全部了。 梦境里,是九岁那年的某一日。 她上山玩,在林间捡了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李半仙儿算命一天揣着一面破旗子和几个包子回来。 梁小秋欢喜的不得了,一年到头,他们吃包子的日子用一双手就能数过来。 她和李半仙儿坐在院子里的榆树下啃包子,那只受伤的小兔子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巴巴的看着两人,白色的毛上,血迹斑斑。 李半仙儿眼睛一瞪:“哪儿来的?” 梁小秋低着头,看似害怕,面上却毫无怯意,只道:“它受伤了,我见着它可怜,这才捡回来的。” “你养它?我没银子。”李半仙儿脸拉的老长。 “老头儿......”梁小秋可怜巴巴。 那夜,榆树下,晚风中,最后,李半仙儿买了药给小兔子包扎好,小兔子趴在梁小秋的怀里,两人一兔,静静的赏月。 那夜,八月十五,是她的生辰。 梁小秋睡的很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睁开眼。 入目,却不是林子,而是...... 她有些惊诧,有些兴奋,起床的动静略微大了些,身下的床就开始吱呀吱呀响。 是了,是她曾经住了整整六年的地方。 她下床,推开门,走出去。 院子,也还是那个院子,榆树,还是那颗参天的榆树。 院子里,还有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欢快的跑来跑去。 唯一不对的,是没有李半仙儿。 寒阙站在院子里,她走上前去:“这是我昨夜的梦境?” “你不记得了?”寒阙转过身来。 “记得,只是,有些不一样。”她看着天边的云,目光有些飘渺,恍惚。 寒阙垂头:“抱歉,我不能更天命,他,我变不出来。”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 至少有那么一瞬,她曾以为回到了过去。 至少她怀念的,在这世上,有迹可循了。 她道:“谢谢。” 男人不答反问:“你的生辰是八月十五?” “你怎么知道?” “你的梦境告诉我的。” 真神奇,梁小秋心想。 却又听耳边传来寒阙的声音:“快了,就在几日后了。” “嗯。”梁小秋喉咙里低低的发出一声。 自李半仙儿死后,今年的生辰,她本以为,没有人知晓,也不会有人陪她一起过。 “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送给你。” 梁小秋盯着他,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回不来了。 她扯了一下唇角,没答,只笑:“你们镜灵也有生辰?” “......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记得从前,每一年生辰,父灵都会送他一些法器或是修炼秘籍,可自父亲圆寂三百年,他再未过过生辰。 梁小秋呵呵一笑:“那你生辰什么时候?” “岁除。” “好生辰。” “不好,那日,是我母亲逝去之日。” 每一代新的镜灵的出生,都伴随着母亲的去世。 梁小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半晌,寒阙感觉有一双手臂箍住了他的腰身。 “从今往后,你我相依为命,我护着你。” 明明那样瘦小,却说出这样的大话。 寒阙笑了,笑的眼睛红了。 可镜灵,不该有感情。 三日后,八月十五到了。 每个地方在八月十五这日都有自己独特的庆祝方式,临安城,是庙会。 富贵村作为临安城的一个小村庄,每一年的这时候,村民都会去临安城赶集。 一大早,梁小秋买了马,就同寒阙一同出发去临安城了。 真热闹呀,集市上行人如织,说句摩肩接踵都不过分。 作为两个立志吃遍五湖四海的饭桶,梁小秋和寒阙将沿路的小吃吃了个遍,吹糖人,糖葫芦,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莲叶羹,梅花香饼,驴打滚...... 路边还有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小棍上扎的彩陶,香包,木头雕的小人,面具,兔儿爷,布老虎...... 梁小秋和寒阙最后买了一对木头小人,和一只彩陶小兔子。 除却这些玩的,还有一些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发簪璎珞。 走着走着,梁小秋被摊上的一只发簪吸引了视线。 这样的庙会,卖的东西比小村庄里不知强了多少倍,那发簪,是梁小秋从未见过的款式。 她虽活的像个公子哥,却到底是个女儿家。 那是一只木簪,顶端镶了一枚玉雕的芙蓉花,通体莹白,不带一丝杂质。 价值不菲。 梁小秋没舍得买。 她继续朝前走去,走出两布,却发觉,身边的人不见了。 第16章 很好,很强大 她心一惊,回头,大喊:“寒阙!” “我在这儿!”他憨笑着从人群中挣扎出来。 梁小秋伸手拽住他的手:“傻子,这里人太多了,你要紧紧跟着我。” 她同他认识不过短短几日,方才看不到他那一瞬,她竟心慌的厉害。 男人宽厚的掌心被梁小秋小小的手攥住,能轻易察觉她掌中的薄茧。 他心头微动,就听她惊呼一声:“好香啊!”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前方是巍峨的高阁,第一层,门檐上悬了块儿匾,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品红。 她拉着他穿过人群一路跑过去。 这样的天气,有些热。 进了酒楼,两人的额头上都出了汗。 擦一把汗,两人这才细细的打量起酒楼来。 这酒楼不大,却精致的很,每一层,都设了不同的台子,有舞姬起舞的,有说书人说书的,还有美人抚琴的,热闹非凡。 梁小秋带着寒阙上了二楼,寻了靠边的位子,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