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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与卫清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银色戒指缓缓出现在他的手指上。 这其实不是真正的戒指,而是用一种特定秘术固化而成的东西,修真界往往称呼它为“魂丝”。它代表的是一种承诺,只有和承诺紧密相关的人才能看见。而魂丝也并不像契约一样具有什么强制效力,仅仅代表着起誓者内心深处还承认这个承诺。 他在卫清面前会封闭一部分记忆,这个承诺的内容也包括在内,所以他在那个时候是不知道卫清在说什么的,只是在配合他而已。 燕南歌收回视线,将车子启动,踩下油门离开地下车库。 前些天他去找慕容珏麻烦的时候那家伙说过,这次卫清的记忆不再是旁人提前设定好的了,而是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进行了取舍,让他在忘记一部分“不该有”的东西后,对自己的记忆自行补全。 他原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卫清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察觉到异常。 但在今天踏入病房,与卫清对上视线的第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燕南歌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色,心跳却有些快,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慢慢燃烧着,汹涌的热意让他无比兴奋。 那样一个举世无双的人物,怎么可能是能被旁人掌控于股掌之间的傀儡。即使表面上看上去顺从又无害,也不过只是那人愿意去这么做罢了。 他居然花了那么长时间才醒悟过来。 燕南歌半眯起眼睛,唇边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刚刚他和卫清在那里东拉西扯了一通有的没的,看似什么都没有说,但其实已经把所有东西都交流完毕了。 【在孤儿院时,有人送了我一枚戒指。那个人是你吗?】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的相遇在小时候。 【抱歉,我不记得了。】 ——别人不知道你的准确记忆。 【既然这样,那这枚戒指就还给你吧。】 【既然送给你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借此理由开始联系,明白? ——明白。 【来探病怎么送玫瑰?】 ——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所以结婚吗卫先生?】 【不。】 ——不要暴露他已经发现自身记忆偏差的事实。 最后的半分钟沉默是在无声的互相确认: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还有什么漏洞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 所以计划开始执行。 这些信息,他和卫清都看得出来——但也只有他们看得出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第三十六 在一个小时后, 卫清已经离开医院回到了自己宿舍里。 虽然截肢手术后一般需要住院三个星期以观察伤口愈合情况,但如果病人坚持要出院,医院也不会阻拦。 而经历过跳窗事件的伍田深深知道, 这位大佬想做什么, 自己也拦不了。 卫清其实并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健康胡闹。 他手里有龙蟒给的圣药, 之前挂下了一点粉末试效果, 推算出整颗吃下去治好他的手问题应该不大。 但如果一个断了手的人突然长出了手……估计网友就不会只是兴奋大喊“高手”这么简单了。 而且他故意不恢复自己的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吊着天启让他们赶紧趁自己“虚弱”来袭击自己。 至于这个“虚弱”是真是假,就有待考量了。 卫清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 直奔书房将自己那些藏书取出来一一翻阅。 出乎预料的——书里“秘密日记”记载的内容,最早的一篇也不过是在四十天前。 在那篇日记里, 他隐晦地暗示自己:淖约若处子,乘云气。 这句话是在里的,两句中间漏了一段。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然后这日记就断了数日,接下来再出现时, 是在一本上。 在那个时候, 他已经再次失忆了, 借由自己留下的丁点线索, 他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他不需要进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经历五谷轮回,却会在某个时间点开始感到饥饿;每天睡眠和醒来的时间都精准到秒, 体重从来没有变过,即使长时间不进食都不会变得虚弱。 再然后, 燕南歌出现, 他知道更多东西。 卫清皱眉合上最后一本书,垂眸凝视着膝上的书籍静静思索。 如果这些书籍不是有人故意留下用来误导他的话,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失忆的总次数不会超过五次,而且之间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而联系到他最近接触的一些事情,他基本上能够肯定,自己出身于“秘境”。 另外,他在秘境中的地位也必然不低。 天启那么坚定的想杀他,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失去记忆?而且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们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就是秘境的存在。 不…… 在最开始时,他们还试图隐瞒一切超凡力量的存在。 只不过是后来发现做不到,所以就放弃了。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大量的细节和推测交接缠绕在一起,将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一点点擦去。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卫清深吸了一口气,将书本放回书架上,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窗外是独属于人间的繁华。 在某一瞬间,他好像听见有谁在用温和苍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 「世间几多纷争污浊,愿你能长守道心,不染凡尘……」 的确,人间的繁华下掩藏着令人作呕的污浊。但又有谁能真的不染凡尘? 卫清抬手按上擦得清澈透亮的玻璃窗,指尖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远方高楼与马路上的灯光化作一片星云,显得遥远又虚幻。 他知道这只是错觉,因为甚至都不需要怎么用力,掌下的这层玻璃就能碎裂开来,而他只要迈出一步,就能触碰到那片星云。 但最终他的玻璃还是完整的,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