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来,也只听两个人说过这样的大话,其一是那东宫之主,承诺护他生生世世周全,不会让人伤他分毫,到头来他魂断望月楼,天人永相隔。 叶重晖是第二个。明明是个八岁稚童,无权无势,却也敢大放厥词,可见这世上的人总是轻易许诺,却鲜少有做到的。 他正在走神,不知何时,手里被塞了一个精巧的木盒。 抬起头,叶重晖正目露期待地看着他,催促道:“哥哥特意给阿锦寻来的,昨日说的赔罪礼,阿锦快打开来,看喜欢不喜欢。” 安氏瞧见那木盒上刻的“寻香”二字便蹙起眉头,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名叫寻香楼,那里的甜点堪称一绝,但每日只售卖百份,售完即止,因此千金难求。 叶重锦已经打开了木盒,只见红色的锦缎上躺着十几枚精致小巧的糕点,金黄.色泽,雕刻精细,皆是动物的形状,圆滚滚的甚是灵动传神,竟让人不忍下口。 叶重晖见弟弟眼眸发亮地盯着那些点心,便知道他是喜欢的,心里竟比被父亲夸赞还要满足。 安氏拧着眉将那盒子合上,严肃道:“晖儿,这点心从何处而来。” 叶重晖垂下脑袋,低声道:“买的。” “胡说,寻香楼的点心岂是你可以买到的,何况你哪有这么多银钱。”安氏的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叶重锦心里咯噔一声,还没到嘴的点心难道就这么飞走了。 叶重晖瞧见弟弟面露担忧,只当他在担心自己,心里越发满足,昂起头梗着脖子道:“我凭自己的本事赚的。” “如何赚的,从何处赚的,雇主又是谁,你每日所经之处无非书院和相府,又是如何结识的,说!” 叶重晖抿了抿唇,闭口不言。 他越是如此,安氏越是不安,生怕这孩子在外生了事端,败坏门风。 她拿起那盒点心,站起身,道:“你若是不说,我这便拿出去喂狗,免得让你弟弟吃这来路不明的食物,吃坏了肚子。” “母亲,那是孩儿送给阿锦的,并非来路不明,你这是不讲道理。” 叶重锦难得附和起他来,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眼神诚恳,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垂涎。 被那双乌黑湿润的眼睛盯着,安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既不是来路不明,那你便说清楚了。” 叶重晖犹豫片刻,正要开口,叶重锦却道:“母亲不许跟父亲告状。” 叶重晖如醍醐灌醒,连忙道:“对,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孩儿免不了一顿责骂,要孩儿说也可以,但母亲要守口如瓶。” 安氏正着急,听他这般说,越发不安,连忙摆手道:“你且说,我答应就是。” 见她应了,叶重晖才敢说出真相。 原来泰安书院每月底都会有一次诗文大赛,叶重晖本不爱参加这些活动,但听说有人私下设立赌局,赌每个月的胜者是谁,他往日不曾报名,年龄又小,没甚存在感,因此投他的人寥寥无几。 叶重晖思量之后,先去报名参赛,然后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投进去,赌自己赢。比赛结束后,他非但拿了优胜名衔,还赚了好几十倍的银钱。 “孩儿听闻有位师兄有门路,可以买到寻香楼的点心,就托他帮了忙,想着阿锦怕药苦,说不定爱吃呢。” 叶重锦听得瞠目结舌,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瞧这些读书人赚钱才是真的快,安氏却是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道:“家规里明白写着,不许行赌博之事,若是被你父亲和祖父发现,只怕要罚你跪祠堂。” 叶重晖嘟囔道:“本想偷偷给阿锦的,谁知道母亲恰好在这里。” 安氏白他一眼,“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却将点心盒放回叶重锦的手里,转头对叶重晖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便笑了起来,叶重锦亟不可待地打开盒子,想了想,递到叶重晖跟前,道:“你先吃。” 叶重晖微微一怔,随即眉眼弯了弯,从盒中捻起一只胖乎乎的兔子,道:“哥哥只要阿锦。” 叶重锦是属兔的。 见奶娃娃歪着脑袋露出懵懂之状,叶重晖勾起唇,将那只圆滚滚的兔子递到自己唇边,也不吃,却是微微垂首,在兔嘴巴上轻轻吻了一下。 叶重锦瞪大眼眸,觉得自己又被这小流氓调戏了,他扫了眼盒中的点心,挑出一块翘着尾巴的小狗,当着叶重晖的面一口咬掉了尾巴,俨然有一种宝宝咬死你的豪情壮志。 叶重晖咽了咽口水,他刚才瞧弟弟发狠的模样,竟真的感觉到有点疼……======== 叶岩柏去上书房授课,直到下午才回,面上愁云惨淡,甚是忧虑。 安氏给他沏了杯茶,清冽茶香让叶丞相稍稍冷静下来,他放下杯盏,沉声道:“今年中秋,宫里要举办宴席,届时上至高官,下至黎民,皆与天子同乐,只怕我们一家人要去一趟皇宫了。” “这有何忧心的,这几年老爷升迁,妾身仅是谢恩便去了好几次,哪里就有这么怕人。” “可问题就在于,太子伴读前几日因故被退了回去,如今正在寻新的伴读。” “老爷的意思是……” 叶岩柏道:“这中秋晚宴,不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zzZ 第7章 阴差阳错 叶岩柏没有告诉安氏,他之所以如此忧虑,乃是因为东宫那位太子殿下,近日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叫他如坠迷雾,看不透内里门道。 叶家在朝堂上的位置很特殊,虽然深受圣上重用,却不属于亲皇党派,同时也不受任何派别的拉拢,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由于在民间深受百姓爱戴,文人士子更是百般推崇,故地位极高。 但想要保持这种状态并不容易,尤其近几年来皇子们渐渐都大了,除了早夭的二皇子,心智受损的五皇子,另几位,很难说没有动什么心思。 叶岩柏深谙中庸之道,对几位皇子皆是礼待有加,亲近不足,每次授课结束便施施然离去,不留下只言片语。 显然他的做法并不合庆宗帝的心意,皇帝属意太子继承大统,命叶岩柏做皇子太傅,每月月初去上书房授课,其实是想让叶家知道,未来的储君有天纵之才,值得叶家倾力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