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李芙这女人简直神奇的不可思议

    李律听到他那样说，忙唉哟唉哟两声：“妳怎么这么说呢！妳爹那人就一时鬼迷心窍，更何况妳可是宗族里承认的子孙，这血脉哪是那叫什么什么……瞧，二叔我连名字都记不住，那人怎么跟妳比？”

    李芙皮笑rou不笑地看他，李律心里忐忑，心里直后悔当初替大哥隐瞒，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大哥那样做十分不妥，有违祖制……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尽赔笑脸，希望这侄女不会真的记仇。

    想当初他还要她把韩战给扔了，李芙想到就想狠狠刁难他，不过现在事多如麻，她没太多闲工夫和这位二叔斡旋。

    遂道：“二叔是想要京畿军的通行文书？”

    “是是是！”李律忙道：“听闻妳上京来，本来想劝妳回家住，住什么国子监呢？又不是京城没有家；只是我恰巧跟了商队出去，才没来找妳，我──”李律立刻让一旁管家拿出一个匣子，看起来还颇慎重。

    “行了行了。”李芙服了这二叔，果然不要脸皮天下无敌，看在他又是赔笑又是送银子的分上，李芙也不计较了。

    她带他进书房，李芙提笔写了文书，盖上自己官印，还取了高灿的京畿军帅印也印上；别怀疑，高灿连他的私印都交给了李芙。

    李律一旁看得瞪大眼睛，嘴更是阖不起来。

    他这侄女可不得了啊……

    “苗宇。”

    苗宇进来，李芙将文书交给他：“你带我二叔上兵部去找唐子庚，让他盖个通行印。”又看向李律：“二叔，你这趟南下帮我顺便捎个人回去，是我山庄里的人，这次也点了进士，叫朱焕，他还在待职；我想让他先回去帮我小舅舅打理山庄，等开春了再回京述职。”

    其实李芙想把家里这些丫头小厮都送回去，但想也知道她留京，他们是一定不肯走，也就算了。

    李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忙和苗宇拿着文书去兵部。

    李芙等他们走了，打开李律留下来的木匣，一看几乎要傻眼，两千两！

    灵犀一旁咋舌：“二老爷真有钱，一出手就两千！”

    李芙年初来京不过就带这么多，现在当了官一张文书就能赚两千，李芙也震惊了，难怪大家挤破头都想当官，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

    “收起来吧，过几日我们可能也要归家，到时候带回江南去。”

    才刚打发李律，又说外面有人找：“大小姐，苏府有人来了。”

    苏府？

    李芙出来一看，竟然是苏家的三总管。

    李芙二丈金刚摸不着头，后来才知也是来求通行文书的，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家老小，想迁去江南；李芙看在苏袤的面子上一口答应，在文书上盖上自己的官印和高灿的帅印，三管家千谢万谢，又奉上了一千两银票。

    李芙：……

    她的芙瑶山庄还开吗？这钱怎么赚得这么轻松……

    又唏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区区苏家一个三号管家，出手也能随随便便一千八百。

    李芙去找高灿，用了他的私印盖了哪些章，总是要让他知道；谁知高灿只是点头：“过两天父皇就要南巡，应该会有更多大户找上妳，妳看着给盖章就行。”

    李芙蹙眉：“就这么让他们走没问题？”

    “若在我手上，我是不会放行的；都走了京城还有什么士气可言？更没有人愿意打仗了。可不放也不行，不放他们会去找太子闹，到时候骑虎难下，还不如妳看着办。”

    李芙点头，明白朝廷虽不能让京城所有大户都南迁，但也不能全拦着。

    “真这么危险？”

    高灿自己也说不准：“若真走到迁都，我们这一批人会是最晚走的，子茵，妳──”

    李芙一双厉眼瞪过去，高灿就闭嘴了，讨饶：“算了算了，不催妳，催妳又要受妳一耳光。”

    李芙差点笑出来，想到白日收的钱：“喂，我收的钱分你一半吧？”

    高灿哭笑不得：“妳收着吧。”

    李芙想着还是打算把灵犀这些人跟着南巡都送回去，可苗宇不肯走，他不走，灵犀就不走；最后就是留他们两人下来，再多她怕顾不上。

    果然第二天开始，京城大户络绎不绝，都拿着盖了兵部掌印的空文书来求李芙的官印和高灿的帅印，看来唐子庚应该也收了不少，于是自己也老实不客气，一天下来，竟然就有万余两进帐。

    她签出去九份，心想这些大户都跟着走，如果京城守住了，这些人也会陆续迁回来，她不用在这时候得罪人。

    南巡的队伍庞大，皇帝延迟了几天终于出发，李芙安排送走苗安、小蝶等人，就开始忙京畿军的防务；一时间朝廷里大部分人都走了，剩下几个翰林大学士、年轻官员、兵部老臣，而太子坐阵朝堂。

    前线下来的伤兵一天一天增加，战况一天一天紧急，第三天，前线传来消息，鞑靼人竟增援五万，一举入侵中原──

    所有人顿时慌了，鞑靼人竟然不只打算在河北劫掠，目的居然是中原！

    “马上把乔方调回河北！让他接手崔勇的兵。”高灿在早朝上喊。

    群臣面面相觑，整个早朝笼罩一股不祥的气氛。

    太子的脸色也很勉强：“崔勇还能守，现在要尽速从扬州、流州等地抽调兵员支持河北战线。”他看向李芙：“京畿军还有多少人？”

    李芙道：“八百余人……”

    “报──”

    午门外探子快马加鞭，一路冲进大殿，群臣闻声变色，那是随皇帝南巡的信差。

    “禀告太子殿下，梁西一路已经被五胡截断，陛下南巡遇上胡人兵马，所幸有乔将军及时护驾，陛下正起驾归朝。”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但随即陷入更深的震惊！

    老皇帝回来，意味着南路被彻底截断。

    早朝后太子召集大臣议事，又仔细询问皇帝一行人状况；信差说是在汉阴骤然遇上鲜卑族攻击，护卫南巡的御林军人手不足，马上向乔方求援，才保住了队伍。

    不过乔方根本不知皇帝南巡的事，脸色相当不好看。

    御书房内气氛沉重，然祸不单行，马上又一声“报──”把众人的心眼都提到了嗓子口。

    又是一个震惊朝臣的坏消息。

    崔勇战败了。

    时节进入冬季，崔勇想速战速决，却在千里飞雪中，不慎中了鞑靼人的伏击，在黄河边上淹死了近两万新兵，崔勇狼狈撤回黄河南岸，河北已经全线失守。

    溺水而死的新兵近两万，加上被鞑靼人射死的、自相践踏而亡的，足有三万人，还有重伤者上万……

    御书房温度降至冰点。

    连着几天，所有大臣连轴转，上万伤员在风雪中被送回京城，京畿军营地呼天抢地，尽是伤兵。

    李芙亲眼见战争残酷，一开始是触目惊心，这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可也只能死撑。

    天寒地冻，这些伤兵连个遮风雪的地方都没有，她吩咐傅婉：“派人去户部，让人协助把部分伤兵移到城内。”

    傅婉只是三甲，本来等着外放，可是她留下来了，成了李芙最得力的助手：“就怕户部不肯。”

    “让他们开皇宫西边的别殿，就说是我说的！”

    李芙有现代军事知识，点校队伍、如何誊写兵册、分派、伤兵如何安置、人员如何调配，又如何给崔勇增发两万援军、粮草增集，几乎都是李芙一手包办。

    别说高灿瞠目结舌，连太子、苏袤都觉得李芙这女人简直神奇的不可思议。

    “李大人，户部让我们先发兵，说粮草随后就到……”

    李芙转身怒道：“没有粮草发什么兵？”她一双桃花眼几乎要喷火：“你们在这里等，本大人亲自去催！”

    李芙提裙翻身上马，在小雪中一路奔向兵部，兵部自然是热闹得如同菜市场，到處都是闹烘烘的人；外头还有不少讨抚恤、求派事的，李芙费了九牛二虎，几乎要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找到被一群人包围的主簿。

    “唐子庚呢？”

    “唐侍郎在内厅……”主簿伸长脖子回应：“现在可能没……啊！李大人……妳先……李大人……”

    李芙不管主簿了，直接冲内厅，险些与唐子庚撞个正着：“唐子庚，我要粮草！”

    “没有粮草！”唐子庚脸泛油光，他咬牙低声道：“户部说粮草还没有到京。”

    李芙火了！拿着兵册道：“我凑了两万人，你们没有粮草還让我凑人去前线？去送死吗？”

    唐子庚也顾不得在廊上，直接就和李芙吼起来：“妳吼我有用？我能生我也生出来给妳！”

    李芙差点笑出来，也知道自己逼他没用，别说唐子庚生不出来，她也生不出来。缓了口气道：“这样，我去吏部，让他们先把官员今年的俸粮扣下，先充军粮。”

    唐子庚无奈道：“那妳还得先进宫讨太子手谕，我是没差，可其他官员……”

    大军就在城外准备发兵，唐子庚说：“算了，妳等我一下，我和妳一起去。”

    唐子庚这群人，平时虽纨绔、也搞斗争，但真碰上紧急事情，却是谁也不含糊；正因为如此，李芙才愿意和苏袤这群人交往；在大事上，他们还是很靠谱的。

    两人边走，唐子庚道：“妳家人都送走了？没跟陛下一起回来？”

    李芙点头：“就几个小厮丫头，乔方帮我把人送回扬州了。”

    “那就好……”

    两人快到吏部门口，突然一名前线信报浑身是血拦住两人，哭喊：“报──崔勇将军壮烈牺牲了！”